第141章 太好了，高太尉終於死了！

　　“轟隆隆……”
　　燕京城校場之內，壹聲炸雷轟鳴，將躲在壹張大木盾後面聽響的郭藥師嚇了壹跳。
　　其實類似的火藥武器，郭藥師的軍中也是有的。這種武器稱為霹靂炮或震天雷。
　　根據史料記載，這種震天雷鐵礶盛藥，以火點之，炮起火發，其聲如雷，聞百裏外，所爇圍半畝之上，火點著甲鐵皆透。
　　這種武器不僅宋朝有，遼國、金國，還有西北的大白高國，都擁有類似的火器。
　　不過由於這個時代的鑄鐵工藝不成熟，火藥配方也沒達到最優，而且火硝的提煉技術不過關，優質火硝和劣質火硝差距很大，以及沒有發明顆粒狀火藥等等原因。造成震天雷的質量極不穩定，有時候能炸，有時候炸不了，而且炸不響的時候更多。
　　由於鑄鐵外殼加工難度頗大（太厚了炸不開或破片太少，太薄了難以生產），所以兩宋時代的工匠們又發明了瓷殼彈和紙殼彈。但是由於瓷殼和紙殼難以承受火藥爆燃所產生的巨大的氣壓，無法用來制造炸彈，只能充當煙霧彈和燃燒彈的外殼。
　　而煙霧彈和燃燒彈的威力又不足以扭轉宋軍的弱勢，改變大宋不斷下滑的國運……
　　至於用鑄造性良好，但價格昂貴的銅材制造壹次性的炸彈外殼……雖然歷史上的宋朝銅產量世界第壹（絕對產量比世界上其他國家加壹塊兒還多），但是因為宋朝的商品經濟非常發達，而銅又是鑄幣的原材料。
　　所以明明很有錢，但是哪兒哪兒都缺錢的大宋，當然不願意用可以用來鑄錢的銅制造炸彈外殼了。
　　如果不是趙桓“異想天開”，讓人打造了壹萬只銅水壺送到大名府，趙楷自己要推銅殼炸雷都很困難……下面的文官壹定會強烈反對的！
　　但是這銅殼炸雷的威力也的確夠大！
　　郭藥師跟著郭天女從盾車後面出來，走了百余步到達爆炸現場壹看，就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兒。在炸點周圍，方圓壹二十步內，橫七豎八的倒臥了壹地木頭人，而且個個帶傷。
　　郭天女蹲下身子，用力扶起了壹個披著鐵甲的木頭人。然後又細細壹瞧，就在鐵甲上尋見了壹處足夠探進兩根手指的窟窿。
　　天女指著這破口對郭藥師道：“爹爹您看，這要是打在活人身上……”
　　“不死也得落個終身殘疾啊！”郭藥師低聲道，“再看看其它木頭人怎麽樣？”
　　“好的，咱們壹個個看。”郭天女知道自己的老子對於軍事上的問題是極其認真的。
　　要不然他也不會讓人準備十幾個木頭人披上鐵甲，放置在那枚炸壺周圍了。
　　不過郭藥師越是認真仔細，就越知道這種銅殼炸壺的厲害——這種銅殼炸壺的外殼比鐵殼更容易炸碎，而且打在目標身上所造成的破壞力，則比紙殼、瓷殼碎片大得多……足夠破甲致命！
　　而為了加大炸壺的破壞力，趙楷還讓人弄了些鐵砂，和火藥摻在壹起塞進了炸壺。這壹個炸壺炸得巧了，足夠放倒十來個人！
　　“爹爹，”當郭天女將最後壹個倒臥在地上的木頭人扶起來，讓郭藥師驗看之後，就笑著提醒道，“炸壺壹聲響，甭管武藝多高，身體多裝，哪怕能披上兩三層甲胄的鐵浮屠和硬軍，也都得壹命嗚呼啊！
　　此物，就是用火藥和銅換人命，天下誰家火藥最多？誰家的銅最多？以大宋壹年所產之銅，鑄造百萬炸壺都夠啊！火藥的產量也許少壹些，但也足夠填裝十萬壺……爹爹，您可得想清楚啊！”
　　郭藥師回頭看了女兒壹眼，“莫說那些無用的……現下官家有多少只炸壺？”
　　“萬余！”郭天女道，“爹爹想見識壹下嗎？”
　　郭藥師將目光從女兒身上收回，“天女，妳替他東西奔走，又能得到什麽好處？”
　　“封妃！”郭天女笑著吐出兩個字兒。
　　郭藥師點了點頭，“也算不錯了……那老夫就再投壹次大宋吧！”
　　“是大遼！”郭天女糾正道，“下回才是大宋，您這來來去去的，都能趕上大宋開國功臣趙元輔了。”
　　郭藥師嘆了口氣：“但願也能如趙衛公壹般善終啊！”
　　郭天女所說的趙元輔名贊、匡贊，字元輔，是後唐、後晉時代的大漢奸趙德鈞的孫子，其父趙延壽也同樣是叛投契丹的大漢奸。而這個趙贊厲害了，歷仕後唐、契丹、後漢、後周、大宋……妥妥的五臣！可謂五代十國第壹投降家！投降來投降去，最後投出了壹家開國功臣，以保大軍節度使的官位和衛國公的爵位壽終正寢，風光大葬。趙光義還因為他的死去而輟朝兩日，以示哀悼。
　　實在是後世投降派們的楷模啊！
　　而郭藥師先仕大遼，後投大宋，三投大金，四投大遼，五投大宋。也已經提前預定好了五臣的歷史定位……就不知道等郭藥師死掉的時候，趙楷能趁機給自己放幾天大假了？
　　郭藥師的“喪假”看來還有壹段時間，但是高俅高太尉的“喪假”卻為期不遠了。
　　就在郭藥師跟隨郭天女離開燕京城，南下去大名府向趙楷、余裏衍請罪請降的同時，趙楷終於批準的高俅高太尉的正式死亡！
　　高太尉的“死亡診斷書”是用600裏加急先送到登州的，然後再由趙明誠親自渡海，將這個高太尉“盼了”快壹年的“死訊”，送去了獅子口大營。
　　獅子口大營這邊，早就成了個熱火朝天的大工地了！
　　供數萬人居住的營盤，就擺在獅子口北岸的壹片被壹連串山頭包圍的平地上，正在平整建設。從登州、萊州等地征來的民伕們，都得到了雙倍的雇役錢，而且還有足夠的吃喝供應，所以幹起活來的熱情也特別高。
　　短短的幾個月間，已經修起了布滿箭樓和望臺的碼頭、柵欄、衙署、街道，還用填了泥土的草包麻袋壘起營墻，外挖掘了壹圈壕溝。
　　不過這些看似堅固的防禦設施，僅僅是獅子口的“復遼城”核心區域的城防。而真正用來阻止金賊兵鋒的，是復遼城的外圍——沿著復遼城核心平地外的半圈山頭修建的長達17裏，呈的卻月型的綜合防禦體系。
　　所謂的綜合防禦體系，當然不是簡簡單單的壹道城墻，而是包括壕溝、柵欄、羊馬墻、依山而建的城堡……在獅子口外圍的每壹座山頭上，都修了壹座可以獨立維持的山城！
　　同時，這些山城又能連為壹體，形成體系，構築的非常巧妙。
　　除了這片連成片的防禦體系外，高三衙內他們還在獅子口外圍構築了黃金山城、雞冠山城、猴石山城（203）、鐵山城等壹系列支城……
　　而負責構築這壹防禦體系的，正是高俅的三子，高三衙內高堯卿和陸謙、林沖三位守過延津的功臣。
　　上回他們仨就不願意躺平等死，這回有利條件那麽多，要錢有錢，要人有人，要技術有技術（有了配重式梢砲），當然就更不願意躺平死了。
　　況且他們現在官都不小了……再努力壹把，將來也許就是重臣功臣了，想想都幹勁十足啊！
　　剛剛從“203高地”的工地上回來的高堯卿才壹走進看著有點簡陋的宣撫司衙署，就看見他的兩個兄弟高堯康、高堯輔哭著喊著迎上來了。
　　“三郎，爹爹他……爹爹舊傷復發，傷口迸裂，血流如註，已經沒了！”
　　“三郎，妳來晚了，連爹爹最後壹面都沒見著！”
　　什麽？老爹血流如註？高堯卿還沒反應過來，還在傻楞楞的琢磨：死人也會流血嗎？什麽顏色的血？
　　就在這時，衙門裏面已經哭成壹片了！
　　“嗚嗚嗷……”
　　“太尉啊，您怎麽就沒了呢！”
　　“太尉，嗚嗚……”
　　這個時候壹臉悲痛模樣的趙明誠也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了，拉著高堯卿的手就說：“衙內，妳要節哀啊……令尊為國操勞，又身先士卒，不慎身中流矢，終至沒於王事，實乃國家之忠烈，我輩之楷模啊！”
　　高俅身中流矢的事兒當然是編出來的……不過以後會寫在歷史書上！這是因為高俅的三個孝子不願意老爹死得安逸，非要安排壹場為國盡忠的大戲。
　　為此他們還和馬擴、牛臯他們商議，在化成關外和金兵來了壹場不算太激烈的廝殺，殺到最後突然打出高俅的旗號，把吳乞買嚇得趕緊守兵回營。
　　不過就在這場交戰結束後不久，高太尉中流矢的消息就開始在軍前廣為流傳了……
　　可中了流矢不等於馬上就能死，要死得皇帝老子批準啊！
　　所以高堯卿終於反應過來了，也放聲大哭道：“爹爹，您怎就去了呢？孩兒也不活了，孩兒要和金賊拼了，為您老報仇！”
　　趙明誠忙安慰高三衙內道：“衙內節哀順變，現在最要緊的是為老太尉發喪舉哀，再奏明聖上，還要為老太尉準備壹份遺表，把遼東軍前的事情都好好交代壹番。”
　　說著話，趙明誠就取出了壹份他從登州帶來的遺表——當然不是他寫的，而是趙楷本人的手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