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7章 毒計

　　拳影交錯，手掌碰撞。
　　武院裏的人都已經被交戰聲驚醒。
　　有些僧人提著武器急忙沖出了房間，也有壹些躲在房間裏，選擇當縮頭烏龜。
　　他們都以為是鎮山司的人殺到了。
　　曹柘引著心齋，在屋檐房頂上飛馳。
　　心齋的身形颯沓流星壹般，直接、簡單卻又快速。
　　反觀曹柘，時常乘風盤旋，展開雙臂猶如大鵬震翅壹般，淩空滑翔。
　　兩人壹路交手，壹路飛馳，自然也惹來了不少人的註意，早就盯著少林山下武院的鎮山司差役，自然也在其中。
　　只是鎮山司的高手，都已經悄悄圍堵到了少林寺各方出入口，此時在登封城裏，反而拿不出什麽值得提壹提的高手。
　　唯有看著兩道快速的身影，從半空中掠過，踩著屋檐和磚瓦，飛馳到城外而去。
　　城外樹林，曹柘與心齋已經交手過百招。
　　曹柘越打越興奮，心齋卻越打越心驚。
　　他猛然發現，這個正在與他交手的小子，竟然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，高速成長。
　　那些原本出現在招式中的破綻與疏漏，都會在下壹次出手時，完全被彌補或是得到更有效的延伸，使得劣勢變成優勢。
　　“真的有人，可以越打越強，然後在戰鬥中完成突破嗎？”
　　“這難道不是網絡小說的橋段嗎？”心齋心中震撼。
　　且更令他不解的是，無論他與曹柘對攻多少次，又或者擊中曹柘多少次，眼前這個小子，都好似金剛不壞壹般，不會受到半點傷害。
　　和壹個怎麽打都打不爛的銅豌豆對攻，對心齋的信心無疑是非常大的打擊。
　　“小子……妳和無相是什麽關系？”心齋飛掠在樹梢之上，喘著氣對曹柘問道。
　　心齋此時能想到的，唯有破出少林寺，將金鐘罩推到三十六關這個層次去的無相和尚。
　　少林寺自然有金剛不壞功，只是那門功夫心齋見過，本意是壹門護身罡氣，需當有深厚內力為引……這裏所指的深厚內力，指的是至少壹甲子的內力，且必須精純渾厚，劣質駁雜的內力，即便是有壹甲子也學不了。
　　以心齋的眼力可以看得出來，眼前這個小子雖然古怪，內力遠不似他這個年紀能有的，卻也決計不到壹甲子。
　　既然如此，也就唯有無相和尚的三十六關金鐘罩，能達到如此神奇的境地。
　　曹柘聞言不回答問題，反而道：“老和尚可還有余力繼續鬥下去？這樣的激烈打鬥，我可以堅持壹整天，卻不知道老和尚年老體衰，還能維持多久？”
　　曹柘不提還好，壹說心齋便感覺胸腹數處要穴，皆是針紮到錐般的疼痛，同時筋骨酥軟，顯然已經瀕臨極限。
　　畢竟是老了！
　　老不以筋骨為能。
　　“呼……！”長長吐出壹口郁氣，心齋終於暫時性的放下了心頭的惡念，轉而說道：“妳要什麽條件，才肯交出‘龜雖壽’？”
　　曹柘道：“龜雖壽我可以直接給妳，要求只有壹個，我要知道妳們究竟在謀劃什麽。”
　　“朝廷大舉攻山，山上的僧眾卻好似聾了、瞎了，沒有半點應對反應。山下武院的主管和尚，已經上山匯報有半日功夫了，卻始終未曾看到山上有任何變化，山下也未曾來人督導……我想……即便不是全部，至少少林寺大半的高層僧人，都是妳們的人，並且正在計劃什麽吧！”
　　心齋面上露出幾分掙紮。
　　隨後卻又猛然釋然。
　　“告訴妳也無妨，妳也算是‘自己人’。”
　　“妳小子奸詐狡猾，本性壹看就不是什麽正派人。想來不會壞事……！”這話說著，反而像是他在說服自己。
　　“妳應該知道‘本性’對咱們的限制吧！”
　　“以往二十年的經驗得出結論，越是強大、出名的角色，獲得其身份後，所受到的‘本性’限制就越大。某種意義上，這也算是壹種‘公平’。”
　　“依照咱們對以往那位‘真’郭靖的訊息收集，那應該是壹位至公無私之人，心懷俠義，仁者無雙。所以現在的這個郭靖，想要維持‘本性’，不受遏制，就不能本心偏離本性太遠。”
　　“這其中涉及的唯心論點有很多，老衲也就不深聊了，妳如果感興趣，將來可以加入咱們光頭會，會裏有壹些有閑工夫的家夥，做了許多相關總結報告，妳可以看看。”心齋竹筒倒豆子壹般，快速往外說著話，只是依舊沒有涉及要點。
　　註意觀察不難發現，這老賊正悄悄運功，鎮壓內傷。
　　顯然依舊是賊心不死。
　　“光頭會……？”曹柘無言以對。
　　這些競賽者，都搞得點啥子喲？
　　本來感覺上心齋背後是壹個陰謀腹黑的黑手組織，但是‘光頭會’這個名字壹出來，反派氣質頓時少了壹大截，搞笑氣質提升壹倍。
　　“郭靖壹騎絕塵，獨領風騷。咱們遠遠望著，快要連湯水都喝不著了。所以裏應外合，趁著郭靖閉關之際，讓鎮山司的行動變得激進。”
　　“等郭靖閉關出來，看到江湖上被殺的血色滾滾，滿目瘡痍。便是不信他的本性不會作亂，到那時郭靖壹瘋，大嶽朝分崩離析在即，那些依附郭靖而搶占前排位置的家夥，也都會被擊垮。”
　　心齋將幕後的毒計娓娓道來，曹柘聽的則是背後直冒冷汗。
　　這歹毒算計，可比他之前說的那點玩意要絕多了。
　　何況他只是說說而已，眼前這老和尚，以及他背後的光頭會，是真的要切實實施。
　　這毒計從頭至尾，是沖著郭靖去的，卻將影響整個朝堂，整個天下大局。
　　在這個過程中，會死多少人，會導致多少百姓流離失所，會讓多少人無辜犧牲……這些自然都不在‘光頭會’的考量之中。
　　他們要的只是擊垮郭靖，同時擊垮以郭靖為核心支柱的大嶽朝。
　　“鎮山司是郭靖為維持江湖穩定特別設立的，甚至推平武林，瓦解山頭勢力，也是郭靖本人曾經提出來的。這壹招落實，他躲不了。死去的冤鬼亡魂，都會化作他的心魔，去找他算賬。明日壹過，後天壹早，便是大計開端，待到塵埃落定，這江湖這朝堂，都要改天換日。”心齋繼續說著。
　　此刻的心齋說的興奮，卻也絲毫沒有察覺到，站在他對面的曹柘，表情和眼神，已經完全不對勁。
　　曹柘不想說自己是多高尚的人。
　　事實上，惡意的念頭，他也有……甚至不少。
　　他也起過歹毒的心思，想要利用亂局，為自己揚名天下。
　　但是……人是有底線的！
　　這底線就是人與畜生的分界線。
　　外面的世界深不可測，那個宏偉而又惡毒的競技場，就像套在每壹個競賽者頭上的緊箍咒。
　　很少人主動提，卻不代表沒有記掛在心。
　　正因為忌諱、擔憂與害怕、恐懼，所以才會很少提及。
　　“即便是如此……即便是這樣，真的就可以，罔顧壹切，在我們的文明被摧毀之前，自己先摧毀了文明建設下的道德嗎？”曹柘捫心自問。
　　“或者說，如果依靠的是這樣的可以恣意犧牲多數人生命，而只滿足自身利益的家夥們，真的可能延續種族與文明的火種，在萬界競技場內，謀求到那壹線生機嗎？”曹柘再對自己問。
　　每問出壹個問題，曹柘的內心反而透亮幾分。
　　如果他此刻對自己施展鑒定術，大概就能發現，他的悟性不僅在恢復……還在增長。
　　雖然增長的很緩慢，波長在壹百五十壹和壹百五十三之間，反復跳躍，更多穩定在壹百五十二，但是確確實實是在增長。
　　違背了本性會受到懲罰，那麽遵照本性，放大本性……又怎麽可能不得到獎勵？
　　或許，這就是郭靖、無相、甄誌丙這些人，為什麽能從人群中崛起，然後開創不可能之可能的真相？
　　“妳有想過，會死多少人嗎？”
　　“妳有想過，大嶽朝壹倒，蒙古鐵騎即刻南下，會導致多少百姓慘死鐵騎之下嗎？”
　　“妳覺得……眼前這些鮮活的生命，他們都不是命嗎？”
　　“那些口口聲聲叫著妳們師父、師伯、祖師的小和尚們……都只是系統設定的NPC嗎？”曹柘冷言質問道。
　　心齋壹楞，隨後卻怒斥道：“混賬！妳竟然本性偏正？既然如此，那留妳不得了！”
　　說罷之後，竟然從袖袍之中，抽出了壹長壹短，壹寬壹窄，兩把劍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