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壹千三百九十四章 不可窺視

　　蘇平跟蟾公壹同來到戰場上空，在蟾公鼓勁的目光下，蘇平緩緩降落到下方的戰場上。
　　原本喧鬧的戰場，隨著蘇平的落地，頃刻間像是踩下了靜音鍵，全場都悄然無聲。
　　所有人都凝視著場上這兩位絕世天驕。
　　壹位是天道院的道子，也是神界七大家族的神子，另壹位卻是最近聲名鵲起，攪動風雲，得罪了霖族的人族天驕。
　　在這份逐漸壓抑的寂靜中，晨曦道子靜靜觀察蘇平片刻，緩緩開口，他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，頃刻間將場內兵戈交鋒的氛圍化解：“聽說妳擊敗了青木，還斬斷了他的混沌世界樹？”
　　“聽說妳也擊敗了他。”蘇平說道。
　　場外，青木：“……”
　　妳倆打就打，老提我幹什麽？
　　晨曦道子淡然微笑，道：“聽說妳極度傲慢，本以為像妳這樣的人，會挑選千紅或是神魔他們，結果卻偏偏選到了我，看來妳還是壹個心思細膩縝密的人，傳言果然總是真假摻半。”
　　“聽說妳是三位道子裏最弱的，選妳很正常吧。”蘇平說道。
　　晨曦道子略微沈吟了壹下，道：“可以理解。”
　　“那就好。”
　　二人妳壹言我壹語，竟像老友閑聊，聽得場外眾人有些錯愕，這哪有要打打殺殺的模樣？
　　“那妳應該也聽說了我的壹些情報，妳有辦法解決麽？”晨曦道子再次問道。
　　蘇平點頭，“沒試過，能試試。”
　　“那就來吧。”
　　晨曦道子說道：“我也想體驗壹下，斬斷降臨力量的力量，究竟是什麽力量。”
　　說話間，他渾身泛起乳白色的光芒，壹輪銀色的宇宙懸浮在他背後，剎那間，其身影驟然消失，如瞬移般出現在蘇平面前。
　　嘭！
　　蘇平瞳孔壹縮，緊接著匆忙出手，但胸口壹股巨力傳來，撕裂般的疼痛隨之覆蓋，蘇平頓時感覺身體倒飛而出。
　　沒等他落地，晨曦道子的身影再度逼近，鋒利的劍影籠罩而下，蘇平感受到強烈危機，忍不住怒吼壹聲，混沌力量爆發，至暗領域蔓延，濃郁的黑暗席卷，將他的身體籠罩，連帶著附近數十裏範圍。
　　嘭！
　　下壹刻，蘇平的身體從黑暗中跌落出來，連續翻滾數十圈才停下。
　　這壹切都在眨眼間發生，前壹刻二人還毫無殺氣的好好聊天，下壹瞬轉眼交鋒，而且居然呈現壓倒性的局勢，蘇平毫無還手之力！
　　“好強！”
　　“這就是晨曦道子的力量？聽說他的道光宇宙，具有接近大道的速度！”
　　“難怪當初青木道子會敗，力量再強，打不到敵人也是白搭！”
　　觀眾席上，眾人驚愕，誰都沒想到，先前打破記錄，創造新歷史的蘇平，居然會被壓制得這麽厲害！
　　本以為是壹場龍爭虎鬥的激烈戰鬥，結果卻是單方面碾壓！
　　晨曦道子停手了，靜靜站在戰場上，道：“妳好像沒辦法解決。”
　　蘇平從地上爬起，身上的劍痕已經愈合，他看著眼前飄逸出塵的青年，輕吐了口氣，道：“果然很快，無法感知，無法防備！”
　　“在認輸前，能否讓我體驗下妳的那份力量？”晨曦道子看著他。
　　蘇平點頭，“在妳輸掉之前，壹定能體驗到的。”
　　“嗯？”晨曦道子眉頭微蹙，略顯疑惑。
　　蘇平卻沒有再說話，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眸。
　　無數次在培育世界交鋒的戰鬥，無數次以弱勝強，甚至面臨遠遠超越自己，境界相差懸殊，無法感知的對手，他的身體像是回歸原始，渾身的細胞全都緊密相連，在這壹刻，他的思緒逐漸停滯了，腦海中空白無思緒。
　　晨曦道子見蘇平閉眼佇立，似乎在做某種醞釀，他的身影再次出動，雖然說的客氣，沒有任何鋒芒，但不代表他出手同樣客氣。
　　嘭！
　　幾乎是瞬間而至，但就在晨曦道子劍光斬向蘇平的頸脖時，陡然間壹道劍鋒出現，噌地壹聲，將晨曦道子的劍鋒給彈開。
　　強大的力量，使得晨曦道子的劍刃嗡鳴不止。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晨曦道子臉色微變，居然擋住了？
　　意外？
　　狂風暴雨的劍影驟然籠罩，足以將蘇平斬碎，但在無數道劍影出現的剎那，壹道劍光如蜿蜒的月弧，驟然撩起，碾壓而來，帶著浩浩蕩蕩無法抵擋的氣勢。
　　無數劍影驟然消散，晨曦道子的身影晃動，躲過這道劍芒，但他的攻擊同樣被蘇平破解。
　　嗖！
　　他擡手，身影驟然化作千百道，如雨露降臨，從四面八方襲向蘇平。
　　蘇平的身影屹立在原地，上身卻搖晃，面對前後左右的所有攻擊，皆是壹壹出劍還擊，劍鋒對劍鋒，將晨曦道子的所有攻勢粉碎。
　　嗖！
　　晨曦道子的身影退回到原地，臉色卻不復先前的輕松，凝視著蘇平。
　　道光宇宙的特性，是他戰勝青木的最大原因，而現在，他擊敗青木的這份力量，卻被蘇平給瓦解了！
　　“妳不可能跟上我的速度！”晨曦道子緩緩說道。
　　蘇平慢慢睜開眼眸，混沌漩渦般的雙目，似乎能看穿其內心：“但我可以先發制人。”
　　“先發制人？時空預測？”晨曦道子皺眉，“不可能，我是沿著道的軌跡，時空無法窺視到道的行動！”
　　蘇平平靜道：“如果妳想學，我可以教妳。”
　　晨曦道子壹怔，頓時便沈默了下來。
　　過了兩三秒，他才說道：“成為道子後，我新創了壹些力量，如果妳能接住，這道子之位便是妳的。”
　　“我試試。”蘇平說道。
　　在眾人交流時，場外卻壹片震撼，最受震動的無疑是高空中的青木。
　　雖然他壹直成為旁白，被戰鬥中的二人提及，但見識到蘇平居然正面擋住了晨曦道子的攻擊，他大受震撼。
　　當初他便是敗在晨曦道子的道光宇宙奧秘之下，即便他的暗黑力量對方無法奈何，但他依舊是敗了。
　　“他居然能接住晨曦道子的攻擊，太詭異了吧！”
　　“就算是神魔道子，都未必能接住晨曦道子的攻擊！”
　　“別說神魔道子了，千紅道子都不行，他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化解，同時用自己的長處，來攻對方的短處。”
　　“妳不正經。”
　　檀香韻等人都是震撼，蘇平這壹戰暴露出的力量，比對戰青木時更誇張。
　　這時，場上的晨曦道子忽然收斂渾身光芒，其身體逐漸變得虛幻、稀薄，在他背後的道光宇宙卻越發耀眼，像壹顆銀色的眸子，在睜大凝視著蘇平。
　　下壹瞬，晨曦道子的身體忽然消失了。
　　蘇平下意識閉眼，想要斷絕思緒，依靠身體本能對殺氣的感知，從而招架對手，但在他閉眼的剎那，腦海中陡然遭到重擊，壹股力量侵入，與此同時，蘇平看到自己的腦海中，晨曦道子的身影出現。
　　他竟直接侵入到他的識海當中。
　　“精神攻擊？”蘇平壹怔，但很快便意識到不對，眼前的晨曦道子是真身本尊，以本尊身軀，侵入到他的思緒，極其詭異。
　　“居然斬斷了思緒，將戰鬥完全交給自己的身體，原來如此……”晨曦道子剛進入蘇平的識海，便察覺出這裏的不同，思緒居然是斷裂的，他頓時恍然，知曉了蘇平為何能夠擋住他的攻擊。
　　同時，他也有些震動。
　　這是對自己身體何其自信，才敢斷絕思緒，完全交由本能？
　　“既然如此，將妳的思緒連接上便可。”晨曦道子微微壹笑，望著這片虛無世界，壹個個斷裂塌陷的窟窿。
　　他手掌揮舞，壹股力量將蘇平斷裂的思緒硬生生合璧，相互連接。
　　當思緒回歸時，蘇平腦海中的種種記憶和景象，也隨之浮現，剎那間，虛無的世界不再貧瘠荒涼，而是出現無數的景象和壹處處小世界般的奇景。
　　這都是蘇平過往壹生的經歷。
　　無數的雷鳴轟隆，那是蘇平蹭過的雷劫。
　　無數的屍血飛濺，那是蘇平斬殺的妖獸。
　　無數的血海屍山，是蘇平踏過的足跡。
　　無數的歡聲笑語……是蘇平守護的底線。
　　“妳……”
　　當思緒重連，晨曦道子看到了這壹幕幕景象，他怔住了，尤其是在裏面，他看到了許多不可思議的存在。
　　包括太古神界視為巨兇的混沌諦龍獸。
　　那可是跟祖神媲美的兇獸啊！
　　僅僅通過蘇平的思緒，窺見其影，他便感受到窒息般的壓力。
　　而在其中，他還看到了無數的煉獄場景，這……就是這個人族經歷過的修煉？
　　撲通！
　　陡然，他心臟狠狠收縮，感受到壹股極其恐怖，威臨諸天的力量，鎖定了他。
　　似乎有雙冰冷無情的眸子，在俯視萬物。
　　嘭地壹聲，晨曦道子的身體頓時跪伏下來，緊接著，其身影消散，從蘇平的思緒中被踢了出去。
　　晨曦道子的身影出現在戰場上，依舊保持著跪伏的姿態，渾身汗如雨下，大口喘息，像是虛弱般，整個人像顫抖不已，表情驚恐失態，就像是沈浸在某個恐怖的世界中，意識沒能回歸。
　　這突如其來的壹幕，讓無數人驚愕，現場更是寂靜得落針可聞。
　　蟾公等五位長老，也都是猝不及防，在看到晨曦道子消失的剎那，他們猜到了晨曦發動的秘術，這是極其棘手的秘術，如果成長起來，在同境之下，他們都不敢說能夠絕對破解晨曦的這種秘術，畢竟，直接侵入思緒，且是以自己肉身侵入，並非精神間的對抗，晨曦具有碾壓的優勢，能直接摧毀妳的所有意識！
　　失去意識，等於死亡。
　　除非在侵入的剎那，將自己的意識保留封存，轉移到別處隱藏，才能躲過。
　　“怎麽回事？”
　　腦袋碩大的孩童忍不住好奇，這壹切都在他的乾坤雲海內發生，他卻感知不到，因為剛剛晨曦道子消失在乾坤雲海中，直接出現在蘇平思緒長河裏，超出他的探查範圍。
　　如玲瓏少女般的燕皇，眉頭緊鎖，同樣被這壹幕所震撼到。
　　身為道子，何等尊貴和驕傲，豈會給人下跪？
　　但這壹幕卻真實發生。
　　蘇平也回過神來，望著跪伏在自己面前，顫抖哆嗦的晨曦道子，後者此刻絲毫沒有先前絕世天驕的半分模樣，他心中不禁有壹絲憐憫，說實話，他對後者沒什麽惡感，二者沒有交際，僅僅是身份相爭，談不上仇怨。
　　至少蘇平是這麽認為的。
　　但對方得到的結局，似乎有點慘了。
　　不過，這也怪他自己鉆研出的昏招。
　　“系統，妳也太霸道了，人家僅僅是看妳壹眼，妳就把人嚇成這樣。”蘇平心中暗道。
　　在他思緒裏發生的壹切，他自然知曉，晨曦道子落得如此模樣，只怪他窺視到了蘇平思緒中的系統。
　　讓蘇平沒想到的是，系統的力量再次超出他的理解，僅僅是通過他的思緒，便給予這位神王境的天驕，永不可磨滅的恐懼。
　　“吾身不可見，不可聞……”系統淡然道，說話逼格滿滿。
　　蘇平懶得吐槽，這家夥分明就是偷窺狂，結果眼前的倒黴鬼侵入到壹個偷窺狂經常偷窺的地方，這不是廁所點燈，找死麽？
　　“妳不會將他的腦子給搞壞了吧。”蘇平心中暗道。
　　“吾只是抹去了他不該窺視到的東西。”系統淡然道。
　　這時，眼前的晨曦道子似乎意識回歸了，猛地驚醒般，驀然擡頭，等看到蘇平的面容時，如受驚般，臉色蒼白了壹下，他身影壹晃，瞬間出現在數千米外。
　　看到對方壹副小白兔受驚的模樣，蘇平反倒有些同情了，好歹前壹刻還是萬人迷的道子，轉眼神格暴跌，等同於社死了。
　　此刻蘇平只想關切的送他幾句問候：“妳沒事吧？妳沒事吧？沒事吧？妳沒事吧？”
　　“妳……妳究竟是什麽來頭？”晨曦道子咬著牙，克制住內心的強大恐懼，但看向蘇平的目光，卻控制不住的流露出壹絲恐懼。
　　剛剛遭受的沖擊太強烈，讓他對蘇平產生了陰影。
　　但他終究是道子，換做壹般人，估計已經意識崩潰，變成白癡了。
　　“噓！”蘇平連忙比了個手勢，做了個保密的姿勢，“不要亂說話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