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卷:神秘而來的調查組,神秘而來的調查組16
二號首長全集 by 黃曉陽
2024-6-30 19:47
唐小舟忽然明白了壹件事。如果想徹底解決柳泉市的問題,並不是投入力量多少的問題,而是常委會能不能通過的問題。柳泉的班子顯然爛了,可是,將這樣的議題拿上常委會,阻力壹定不小。相反,先從壹個退下來的幹部著手,切入點很小,非常隱蔽,不容易引起某些人的警覺。見他們談的事特別,唐小舟告辭出來,進了侯正德的辦公室。
侯正德顯得滿面春風,對他說,小舟,妳什麽時候有時間,我要好好請妳。
唐小舟大概也知道他所指什麽,卻故意裝糊塗,問,有什麽喜事?
侯正德說,昨天已經定了,讓我去陽通。
唐小舟說,去陽通?什麽職務?
侯正德說,市委副秘書長、辦公室主任。
唐小舟想,這個位置,確實很適合他,不僅解決了正處,而且是個實缺。便說,那是要好好慶祝壹下。
有壹句話,唐小舟想問,卻沒有說出來。侯正德走了,趙德良這裏怎麽辦?有沒有壹種可能,叫他仍然回來?有沒有壹種可能,趙德良安排壹個新秘書?
彭清源那壹席話是什麽意思?難道彭清源看出了他心理上的波動,暗示他要忍耐?如果真是這個意思,那是不是說,趙德良是在對他進行考驗,心裏早已有了安排?聯想到趙德良為了讓他當掃黑聯絡員,先安排他去跟進王會莊自殺案,唐小舟有了預感,自己壹定會回來。趙德良做事的風格是深思熟慮,步步為營,每壹件事,他都會想到後來好幾步,自己重新回到趙德良身邊,是完全有可能的。更進壹步想,趙德良如果不想安排他,他死乞白賴跑去陪趙德良晨練或者早餐,壹定會被趙德良拒絕吧。趙德良之所以表情平淡,恰恰說明,他心中早就有數。
侯正德說,我估計,我壹走,妳又會回來吧。
唐小舟說,誰知道?老板的事,別人是不可能猜到的。
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,便問其他人的安排。彭清源的秘書也安排了,以正處高配,到聞州的壹個縣去當專職副書記。這兩個職務,都不是副廳,自然不是昨天常委會的議題,看來只是順帶給解決了。唐小舟真正想了解的,是昨天常委會的議題,說白了,也就是翁秋水的安排。見侯正德始終沒有提起此事,唐小舟不得不直說了。
唐小舟問,公安廳那個副廳長安排給誰了?
侯正德說,好像沒有安排吧。
唐小舟奇怪了,說,不會吧?這個位置空出來半年多了呀。
侯正德說,我聽說,組織部最初物色了壹個人,手續都履行了,就差上常委會。這時候,公安廳自己提出來,這個人選的考慮不是太成熟,向組織部申請,把這個人撤下來。昨天討論的時候,組織部根本沒有報這個人選。
唐小舟糊塗了,到底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,還是公安廳那邊發現翁秋水有問題,提出了反對意見?不管是哪壹種情況,翁秋水畢竟是沒戲了,自己也算是報了壹箭之仇。
他原以為,這個結果,會令自己非常興奮非常快樂。實際並非如此,他壹點快樂的感覺都沒有,相反,唐小舟的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著,極其不爽。這種情況,就像壹個舊傷疤,原本已經結痂不痛了,妳偏要將痂揭開,於是又痛起來。他想喝酒,甚至想把自己灌醉。很想約個什麽人出來,仔細思考之後,又覺得這種時候,約什麽人都不適合,只能放棄。
臨近下班,孔思勤閃進他的辦公室,問他,還不下班嗎?
他說,正準備走。然後問她,妳晚上在哪裏吃飯?
她說,我反正壹個人,壹個人吃飽,全家不餓,很好解決。妳準備請我吃飯?
他說,好啊。
她驚喜地說,真的?妳不是拿我開心吧?
他說,當然是拿妳開心,讓妳吃得開心嘛。妳說吧,想去什麽地方吃?
她說,我家對面開了壹家海鮮酒樓,我早就想去試試了。
那家酒樓的名字叫得很響,叫東京灣海鮮。酒樓裝修倒也挺上檔次,壹樓完全空著,除了大堂領班之類的服務人員,就是壹個又壹個大玻璃池,裏面全都是各種各樣的海鮮,客人點菜,現場看到什麽點什麽。服務小組領著唐小舟以及孔思勤點菜的時候,孔思勤趁間隙向唐小舟介紹說,聽說這家店的老板是個女的,從日本留學回來的。她到日本留學,學的東西非常明確,日本料理。學成之後,她並沒有立即回來,又去香港打工,了解香港海鮮的壹些做法吃法,然後將日本料理、日本海鮮以及香港海鮮雜糅在壹起,弄出了這麽間酒樓。
唐小舟說,我覺得日本料理最有名的,還是生魚片。
孔思勤說,是嗎?我也喜歡吃。
唐小舟問,妳習慣吃芥末?
孔思勤說,第壹次吃,覺得這是什麽東西,真難吃,往嘴裏壹放,嘴裏像是要爆炸壹樣,無數的蟲子往每壹個地方鉆,難受得要死。多吃了幾次,我慢慢開始喜歡了。
唐小舟說,那就好,我們今天就吃刺生。妳選,是魚類還是貝類?
孔思勤說,龍蝦和象拔蚌太貴了,還是吃魚吧,三文魚怎麽樣?
唐小舟說,我倒不是怕貴,只是壹只龍蝦,我們兩個人吃,不能點別的菜了。就聽妳的,三文魚肉刺生,三文魚頭香煎。
孔思勤說,妳不是不喜歡吃魚嗎?壹下子點這麽多魚?
唐小舟說,香煎三文魚頭非常美味的,不信妳試壹試。
孔思勤說,看來,妳真是雍州的另類。再好的海鮮,雍州人把辣椒壹放,也吃不出味來了。雍州人的味蕾,因為辣椒的刺激,早就變得麻木了,什麽好菜,沒有了辣椒,對於他們來說,也是沒味的。
唐小舟說,妳說的是真的。現在,雍州菜在全國非常有名,也非常自閉,總覺得除了雍州菜,全世界都沒有美味了。其實,雍州菜也就是把辣椒做到了極致,除了辣,再沒有別的味。據說,雍州人能把辣味做出壹百三十種不同,可外地人,覺得只有壹種,那就是辣。相反,像廣東人,他們的口味淡,味蕾敏感得多,對於每壹種細微的味道,都能品嘗出來。雍州人想和廣東人爭壹個口號,人家說吃在廣州,雍州人偏要說吃在雍州。這壹場爭執,恰恰說明了雍州人的狹隘。別的不說,廣州人能吃雍州的辣,雍州卻不能吃廣州的淡。這就是差距。
孔思勤說,我聽說,因為在廣東的雍州人多,現在,雍州的辣椒醬在廣東,都成了搶手貨,銷量非常大。
兩人坐下來,唐小舟便說,這樣吃法,沒有酒,味道可能會差壹點。
孔思勤說,那就來壹點吧。
唐小舟正想喝酒呢,他想把自己喝醉,醉了以後,人事不醒,什麽痛苦全都沒了。可這話,自然不能對人言,同時又想試探壹下孔思勤,便說,喝了酒以後,沒法開車了。
孔思勤說,這個妳不用擔心,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,我不怕妳醉得不省人事。
他們要了壹瓶日本清酒。
唐小舟說,今晚,我們把這瓶酒幹掉,怎麽樣?
孔思勤說,妳真的想醉呀?
唐小舟說,妳怕?
孔思勤說,我怕什麽?過了壹會兒,又補了壹句,我有什麽好怕的?
唐小舟拿起玻璃杯,分別倒滿了兩杯。
孔思勤端過壹杯,說,我喝這個,其余的都是妳的。
三文魚肉很快上來了,唐小舟端起酒杯,說,來,幹杯。
孔思勤雖然端起了杯子,卻不肯和他碰,說,總得有個名義吧?以什麽名義?
唐小舟說,以妳的美麗的名義。
孔思勤說,切,美麗是時令產品,秋風壹吹,萬物雕零,今天美麗明天不壹定仍然美麗。何況,我也不美麗。這個不算。
唐小舟說,那以我們的名義。
她問,我們什麽名義?
他說,沒有名義的名義。
她撒嬌,說,不幹,怎麽叫沒有名義?妳要什麽名義?我給妳。
他說,好,以同事的名義。
她說,就是啵,總算找到了壹種名義。
她和他碰了壹下,小小地喝了壹口,拿起筷子,夾了壹塊三文魚,蘸了芥末,將筷子往口裏送的時候,先伸出自己的舌頭,將三文魚放在舌的正中,再將舌往裏壹縮。閉上口她並沒有立即嚼,而是先品嘗了壹下芥末的味道,吞下去後,再張開嘴,向外哈了壹口氣。
唐小舟端起酒杯,說,吃刺生不喝酒不行。兩人再壹次碰杯。
三文魚頭上來了,孔思勤最初還不想吃,她討厭這種吃起來很麻煩的東西,吃了半天,也沒有壹點內容,總覺得自己的收獲與付出的勞動不相襯。
唐小舟說,吃東西體現壹個人的性格,肯定妳的性格應屬於外向的,且風風火火,甚至有些急躁。可在省委辦公廳,壹點都看不出來。
孔思勤說,省委辦公廳是什麽地方?就算是壹塊石頭,也磨圓了,還能有性格嗎?
唐小舟問,妳喜歡這裏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