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2章犯罪人類學

　　我話音剛落，便有壹名警員拍著桌子站起來，吼道：“他怎麽不是兇手了？當年那起命案發生的時候，我還是壹名剛入職的小警察，但我壹切都看在眼裏。兩位前輩好不容易找到如山鐵證，要不是那個混蛋專家收了黑心錢，把證據壹把火燒了，馬三友早就被判死刑了……對了，當年那位燒毀證據的專家也是姓宋，他和宋顧問是不是有什麽關系？”
　　黃小桃在下面拽我的袖子，小聲提醒道：“別說！別說！”
　　我站起來，毫不遮掩地答道：“妳說的那個混蛋專家，正是我爺爺！”
　　會議室裏頓時壹片嘩然，我聽見不少人在罵我爺爺，甚至懷疑我們特案組這趟來，是特意給我爺爺洗白的。我心裏很不是滋味，問剛剛說話的人：“冒昧地問壹句，妳剛剛說我爺爺收黑心錢，有證據嗎？”
　　那個警員道：“我猜的，否則他為什麽要包庇兇手？”
　　所有人都在看著我，我知道壹旦聲明了自己的身份，我說什麽都像在給我爺爺洗白。幸好胖警官及時站出來打圓場，叫我們冷靜壹點，就事論事，先解決眼下這案子再說。
　　這時壹名警察進來，說找到了馬三友的壹些檔案。他念給我們聽，80年代馬三友在縣城裏經營壹家音響店，生意還算紅火，馬三友性格耿重、豪爽，可就是人長得太醜，二十六七歲還沒談過戀愛，後來認識了壹個外來務工的妹子，那女孩長得挺標致，朋友們都說馬三友艷福不淺，兩人很快發展到談婚論嫁的程度，可是沒想到那女孩竟然卷了馬三友的十五萬積蓄消失無蹤，原來她是壹個騙子。
　　受此打擊，馬三友壹蹶不振，聽壹個朋友說他為了宣泄經常去光顧紅發廊，染上了壹些難言之癥！
　　壹直到三十五歲，馬三友才經人介紹和妻子結婚，因為是壹樁瞎湊合的婚姻，婚後生活很不順利，三天壹小吵，五天壹大吵。磕磕絆絆過了幾年，妻子丟下兩個孩子跟別的男人跑了，在外面生了孩子，幾年之後才和馬三友正式離婚。
　　馬三友經歷種種變故，變得沈默寡言，整日喝酒，店也不好好經營，兩個孩子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。
　　聽說馬三友還有壹個惡習，他經常深夜偷偷扔垃圾，有壹次鄰居好奇把他的垃圾打開，看見裏面是壹只被折磨致死的貓，這種事情他似乎不是頭壹次幹。
　　念完之後，警員們紛紛議論，說這種人會犯罪也不奇怪，就連我也覺得就是他沒錯。
　　可是我心裏有另壹個聲音在說，也許不是呢，假如大家都認定他是罪犯，那麽他此前的人生怎麽看都好像是犯罪之前的鋪墊。
　　胖警官問道：“宋顧問有什麽看法？”
　　我說道：“沒什麽看法，我想親眼見見他，再下結論。”
　　胖警官搖搖頭：“第九樁案件發生之後，馬三友就失蹤了，之後縣城裏再也沒發生過類似案件。”
　　我說道：“讓我看看他的照片！”
　　那個警察把檔案給我，看到馬三友的照片時，我楞了壹下，怎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？那張臉確實很醜，他的下巴很寬，是地包天，19世紀有犯罪學家提出了犯罪人類學，通過對大量罪犯骨相的統計，發現這種下巴寬闊、腦袋尖尖、雙眼突出、體毛厚重的人更容易變成罪犯。
　　按照犯罪人類學的理論，文明與秩序是人類進化到壹定程度才誕生的，而有這種反祖特征的人自帶反社會、反人類基因，因此更容易墮入犯罪。
　　不過，犯罪人類學壹直都是種假說，並沒有得到科學證實。
　　黃小桃盯著照片說：“確實是長著壹張不討喜的臉啊，宋陽，妳怎麽了？”
　　“沒事，我在想壹些事情。”我敷衍道。
　　黃小桃沒有當回事，坐在壹起的宋星辰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壹眼，這時我的後背出了壹些冷汗，我想起在哪見過他了。
　　在我很小的時候，爺爺曾經在家裏見過這個人，由於我年齡太小，不記得他們說了些什麽。我模糊地想起，那個人的樣子特別憔悴，身上破破爛爛的，好像個流浪漢，我爺爺好像還給了他壹些錢。
　　我記得當時是97年，按時間推算，正好是第九起案件發生後壹年。
　　這件事細思極恐，難道我爺爺真的在幫他脫罪，之後還接濟過他，可是為什麽呢？爺爺為什麽要違背自己的初心！
　　放下檔案，我問道：“馬三友以前住在哪，我想去看看。”
　　胖警官詢問了壹圈，有壹名老警員記得，現在天色已經不早，他說明天帶我們去看看。
　　散會之後，我要了那份監控錄像的拷貝，回到酒店發給南江市局，讓物證鑒定中心幫忙辨識壹下畫面中的嫌疑人。晚上我壹個人坐著，心裏翻騰著各種思緒，黃小桃安慰了我幾句，我只是笑笑說沒事。
　　這時宋星辰走進來，說道：“借用壹下電腦，妳爺爺的資金流動查到了。”
　　宋星辰坐在電腦前不太熟練地操作起來，他登陸壹個郵箱，上面有壹封新郵件，標題是“小兔崽子”，壹看就是宋鶴亭發來的。裏面是壹份詳細的銀行收支清單，從97年壹直到我爺爺去世為止，我註意到最後幾行有幾筆巨款打進來，已經被提走，我問道：“這是怎麽回事？”
　　宋星辰解釋道：“這個賬戶是姑姑的，看來妳爺爺欠過壹些錢，姑姑替他還了債。”
　　“欠錢？”我有點吃驚，我印象中爺爺從來不缺錢花，我從孫老虎那裏了解到，爺爺每月有市局和省廳發的特別津貼，加起來每月有好幾萬的樣子，另外他還有自己的退休工資。
　　他平時沒什麽開銷，抽的煙喝的茶都是很便宜的，怎麽會欠錢呢？
　　往下翻看，我爺爺直到去世前壹個月，每月給兩個帳戶匯款，壹個帳戶叫沈麗娟，每月收到3000塊，另壹個竟然是聶亞龍，每月收到6000塊。
　　我錯愕地叫道：“我爺爺壹直在接濟聶亞龍！可是他為什麽沒提這事！”
　　再往下看，96年，我爺爺竟給聶亞龍匯了五十萬巨款，在當時這可是壹筆不小的數字，聶亞龍之前說他醫腿需要五十萬，看來這筆錢就是給他醫腿的。
　　黃小桃好奇的道：“聶亞龍壹直沒有收到錢嗎？不對，我明白了，錢是被他兒子私吞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