賽博劍仙鐵雨

半麻

玄幻小說

這天的吉隆坡雖然下著大暴雨,卻比往日更加擁擠和吵鬧。
方白鹿擠過阿羅街上摩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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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章 道鬥道(二)

賽博劍仙鐵雨 by 半麻

2025-3-30 21:00

  鐵腥味的藹藹熱氣鉆進方白鹿的鼻腔,那來自於安本諾拉關節中蒸出的騰騰紅霧。他擡起手,在面前抓了壹把雨珠,在指尖摩挲:
  指腹上暈開了淡淡的粉色——這霧氣是血。
  方白鹿放下手,搖了搖頭:
  “我沒受什麽傷,就是肚子餓,腿腳沒力。”
  “倒是妳,還能撐上多久……”
  安本諾拉左腳旁的水窪裏,正有潺潺的赤紅向外擴散:那是從全遮面罩中,沿著道袍壹路淌下的。
  從這出血量來看,安本諾拉絕對不是受到反震而毛細血管破裂之類的小問題。
  加上那不停閃爍的“全出力”警告……這壹記石破天驚的拳頭雖然將兆吉子擊飛,但安本諾拉也並非全然無恙。
  巷弄中,墻壁上深深的磔痕、憑空消失的店鋪招牌、地面的碎石與坑洞組成壹條長長的路徑,那是兆吉子被壹拳“發射”後所留下的軌跡。軌跡的終點是陷入居民樓中、巨大幽深的暗洞——幾條電纜與燈箱無力地垂下,向滿地散落的鋼筋水泥塊爆射著壹蓬蓬的白色光點。
  像是剛剛有輛司機醉酒駕駛的重型卡車在這狹窄的巷子裏犁過。
  “兆吉子應該失去戰鬥力了……吧……”
  想起地鐵隧道裏數十噸重砸下的車廂,方白鹿對這個結果絲毫也不確定。他躊躇了壹下,指指安本諾拉被染紅的脖頸:
  “妳呢?人沒事吧?妳的血……”
  安本諾拉搖搖頭,混著雨水胡亂抹開脖頸上的血跡:
  “壹點反沖罷了,不必擔憂。”
  方白鹿默然無語,便思量起別的事去了:
  “解守真呢?蒼陽子也不見了……”
  似乎從安本諾拉出現起,就再也沒見到這家夥的影子了。本來他可是上躥下跳得可歡。而蒼陽子在道法受挫、攔阻兆吉子失敗後也不見蹤影,似乎是又潛回虛無中的幽靈。
  安本諾拉右腳從被自己踏出的坑中拔出,把還算平穩的左手探進懷裏,掏出壹個兩掌大小、方方正正的盒子:“妳先吃點東西,墊壹下。”
  方白鹿接過那做工精巧的鐵盒,略略端詳。
  “這是我的夜宵。”
  “難道是便當之類的東西麽……”
  他兩眼發紅、腹中咕咕鳴叫不已——方白鹿只覺得自己已經被足三陽經脈榨幹,好似三天三夜沒吃過東西了。
  “是了是了!練氣士的飲食,肯定大不壹樣。”天知道他多久沒吃過正常的食物。和慈悲刀下館子吃的幾道用全息光線染出“色”與“香”的“菜肴”,便已是這幾年所能嘗到最美味的珍饈。
  方白鹿用舌頭勾了勾嘴角,掀開盒蓋——
  盒子裏躺著幾顆圓滾滾的丹藥、與根根整整齊齊排列的試管:難以言喻的刺激性氣味撲鼻而來。
  ……
  “對了,妳的消化系統沒改造過的話,就只能吃這個。”安本諾拉把身子湊近,點中其中壹個表面凹凸不平、宛如用汙垢捏於壹處搓成的丹丸;“其他妳吃了也扛不住藥力,胃粘膜要穿孔。”
  方白鹿抿了抿下唇,還是伸手拿過這顆好似濟公搓澡捏成的泥丸子。
  意料之外,這丹丸在手裏卻沈甸甸的,有如鐵石:
  “沒事,估計聞起來臭、吃起來香……”
  方白鹿深諳飲食之道:不管這是什麽,既然能進練氣士的食盒,都不會難吃到哪裏去。再說在吉隆坡這些年,什麽東西他沒嘗——
  “嘔哇!!”
  壹時間,說不出的滋味在他口中炸散開來……
  有人嘗過屎殼郎推起的糞球嗎?
  丹丸入嘴的那壹刻,數百年前的記憶片段忽地閃回他的腦海:在前世小學裏的暑假,鄉下的玩伴便熱衷在草叢中拾起糞球、互相投擲。其中就有運氣不佳的頑童,嘴巴裏進了壹發屎蛋子……
  方白鹿覺得那倒黴小孩當時的感受,估計便與自己此時相差無幾。
  他想呸出這難以言喻的可怖味道,可那丸藥字面上的入口即化,直直順著食道流進胃裏,方白鹿除了泛著臭味的唾液外什麽也吐不出來。
  “妳……平時都在吃這種東西?”方白鹿抹去滿臉的鼻涕眼淚;“苦了妳了啊,有閑的時候請妳下館子。”
  安本諾拉細細蓋好食盒,重新又藏進懷中。她拿手指撓了撓面罩,似乎有些不自在:
  “不用,我已經沒有味覺了。”
  方白鹿倒不覺得自己的話沖撞了她,但也不知該怎麽回應。最後只輕輕吐出壹口長氣:
  “這家夥付出的代價也不少啊……”
  雖然難吃至極,丹丸的效果卻立竿見影:暖意湧起,因饑餓而抽搐蠕動的胃安靜下來,星星點點的氣力也從雙腿裏生出。
  但那種急速膨脹的飽腹感卻毫不停歇,壹會的功夫他就好像剛剛灌下十來聽的啤酒,肚裏滿滿當當。
  “這壹枚丹丸裏有大概5000大卡的卡路裏,夠妳消耗壹段了。”
  “壹顆熱量就這麽多?!妳平時到底要吃多少東西?”
  方白鹿皺起眉,忽地想起壹個可能性:
  “慶雲觀現在有對我的無限自衛權。那個主事人似乎躲起來了,如果他們連帶著對妳發起攻擊……會引起研究會的問責嗎?”
  解守真還揚言要把自己和安本諾拉壹起收拾在這裏……這與在福義勝碰到魁先生時相比,也太過肆無忌憚了。而且他甚至都不是練氣士。
  安本諾拉指了指全黑到與夜幕融為壹體的道袍:
  “已經對我出手了。”
  方白鹿這才發現她身著的道袍上,有著數處切口。之前天色灰暗又異變叠起,方白鹿也沒有註意。
  “有幾個刀客埋伏在我來的路上,試圖攔截我。”安本諾拉左手撫過右邊顫抖不已的袍袖;“我殺掉六個,跑了壹個。”
  “難怪。我就說以安本諾拉的腳程,從石油塔趕過來怎麽要花上那麽多時間……原來是還有伏兵。”方白鹿回憶著之前的接戰皺起眉頭;“之前肚子裏沒油水,影響思考了。”
  剛剛在周圍兜了好壹會圈子,卻半天也沒碰到刀客的時候,他也曾想到這樣的可能性。
  “但只要對方的領導幹部沒和我直接照面,事後都有辦法推脫,畢竟是壹家公司。還是把他們解決掉吧……不如以後還會如跗骨之疽壹般纏著妳,我要參加研討會時也少了些能說的名頭。”
  “對了,那跑掉的刀客我之前見過。就是——”
  她忽然停下嘴,朝小巷的另壹端望去:
  壹團混著黑與白的光彩晃晃悠悠、飛出兆吉子撞開的深坑。它穿過斷裂電纜打出的弧光、與燈箱炸出的流彩,停在迷蒙的雨霧間。
  方白鹿看清了,那是壹只用山水筆墨勾出的蝴蝶——它振動著比手掌還要龐大翅膀,端詳著雨中的二人。
  兆吉子跟隨著蝴蝶,跨過水泥的廢墟、走進瓢潑的雨幕。
  他臉上的鐵皮像是折起的書頁、本用作固定的鉚釘已經松脫,露出半邊被遮掩的蒼白面孔。那上面沒有常人那樣凸出或凹陷的五官,只有歪歪扭扭、像是用頑劣兒童用馬克筆粗糙畫出的、平面的眼鼻口。
  頭頂上依舊浮起對話框般的氣泡,只是其中空空蕩蕩,不像之前那樣有著各式各樣的卡通圖案。
  “這家夥……到底是怎麽回事……”
  雖然方白鹿不覺得安本諾拉的壹拳便可以解決得了兆吉子,但此情此景還是令方白鹿咋舌。
  “方老板,為我護法。”安本諾拉挽起道袖,露出滿布裂紋、更有片片皮膚向上刺起的右臂;“我要開壇,打破他的蟄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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