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鬼頭

　　我感覺到有點惡心，烏老四他們顯然也沒有想到這些陶罐裏竟然裝的是這種東西，都帶著既厭惡又詫異的神情。
　　其他人看人群積聚，也逐漸聚攏了過來，幾個藏人司機從來沒見過這事情，都很好奇，湊過來看。
　　我捂住鼻子看著烏老四戴上手套，就捧起人頭，清理上面的泥土。這東西年代十分的久遠，但是頭發還是很堅韌，皮肉都腐爛掉了，掰掉上面的泥土，能看到幹癟的皮膚和空洞的眼洞。這是壹個古人的骷髏。
　　邊上那個戴眼鏡的人對比了壹下人頭和罐口的直徑：頭骨大，陶罐口小，顯然人頭是放不進陶罐的。
　　這是怎麽回事，我就問他。
　　“這就是西王母部落的詭異傳統，這個肯定是西域其他部落的奴隸，可能在兩三歲的時候他腦袋就給裝進了這陶罐裏，然後壹直長到成年，脖子和陶罐的縫隙裏塞不進食物為止，那時候他腦袋早就出不來了，接著就砍掉他的頭，把這陶罐封起來，獻給西王母做供品，這是人頭祭祀的傳統。”四眼說道。
　　“我靠，這也太邪了，咱們西遊記裏的西王母挺和藹的，不像這麽陰毒的啊。”壹個人咋舌道。
　　“那個西王母是中原人化的西王母，真實的古代傳說中，西王母是個厲鬼壹樣的東西，根本就不是個人。”有人就給他掃盲，“當時的那個年代，靠和藹統治不了人，統治者都是靠這些神秘主義的詭異殘忍的儀式，渲染自己的超自然力量進行統治的。”
　　我就問烏老四，那這人頭為什麽要放在這個罐子裏？砍了就砍了，何必這麽麻煩。
　　烏老四就道：“有很多的西域部落，都認為人死之後靈魂是從眼睛或者耳朵裏飛出去的，放在陶罐裏殺頭，就是為了把這個人的靈魂困在這個陶罐裏，這樣獻祭祀才有意義。祭祀完成，這些人頭壹般都會堆在壹起，餵食烏鴉這種東西，或者拋進海水裏餵魚。這在中原也壹樣，我們叫做鬼頭坑，河北易縣燕下都有壹個‘人頭墩’，和這種類似。”
　　我聽這就覺得脖子很不舒服起來，這樣的事情也只有在蒙昧時期才有，然而我有時候真的懷疑這到底是誰第壹個先發明的？古人是什麽時候開始信奉起這種血腥的東西？
　　“可是把他的頭從小塞進這種陶罐裏，他平時怎麽生活啊？”有人問。
　　“生活？妳不要說，祭品的生活相當的優越，被選擇為祭品的人壹般吃的都是給神的食物，是整個部落最好的食物，平時根本什麽都不需要幹，性成熟之後馬上就有最美麗的少女和他交配，以便懷上下壹代的祭品。為了讓他的脖子盡快長到足夠粗，他們會限制祭品的活動，有些人吃得太胖，還沒到年齡就被陶罐口勒死了。”有壹個人道：“比起來，那些在外面累死累活地幹活，可能連三十歲都活不到的其他奴隸，舒舒服服活上十幾年然後痛痛快快地死掉，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。”
　　那人就摸著下巴：“這聽上去倒不錯，俺對吃沒興趣，不過最美麗的少女俺有興趣，要是俺當祭品，俺就不吃東西，讓脖子長不粗，然後就可以……”
　　話沒說完，那些藏人司機都笑起來，我拍了壹下他腦袋，罵道妳他娘腦子裏全是什麽東西。
　　大家笑了壹會兒，烏老四就開始用壹種溶液來洗滌頭骨，這是考古作業，幾個人圍著看也沒意思，有人就在壹邊拍手，讓他們都回去幹活，作撤退的準備，修車的好好去修車。準備好我們就出發了。
　　人還沒走開，突然，所有人都聽到了壹聲詭異的冷笑，清晰無比的從人群裏傳了出來。
　　壹下我就壹身的冷汗，幾個人都停了下來，互相看了看，我看到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會聽錯了，心都吊了起來，心說到底是怎麽回事？誰在笑？
　　由不得我多想，那種冷笑聲又響了起來，這次有了準備，我們全部順著冷笑聲望去，就發現，那聲音，竟然是從壹邊堆著的人頭堆裏發出來的。
　　烏老四嚇得把手裏的那人頭丟到了地上。我頭皮就壹麻，心說怎麽可能有這種事情。就在這個時候，幾個人突然跳了起來，然後尖叫，有人就大叫：“看，人頭在動！”
　　我趕緊去看，只見那頭骨堆裏的壹顆人頭上，泥土正在裂了開來，人頭在晃動，好像活了壹樣。我幾乎窒息，心說怎麽可能？這時候，在泥土開裂的地方，突然破了，兩只血紅色小蟲子爬了出來，每壹只都只有指甲蓋大，十分的眼熟。
　　我壹看，腦子就嗡了壹聲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還不信，再仔細壹看，頓時魂飛魄散，那竟然是幾只蟞王！
　　我腳都軟了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退後了幾步。就看著，兩只，三只，四只，然後是壹團紅色的蟲子從裏面噴了出來，和我當時在魯王宮裏看到的那種壹模壹樣！壹下就爬得到處都是。
　　“我靠，這是什麽蟲子，我從來沒見過。”這時候有人還奇怪，就看到壹個藏人司機走了過去想仔細看。我大叫了壹聲：“妳他娘的別白癡！有毒，快退後，不能碰！”
　　那人就回頭看我，才壹回頭，突然壹只蟞王壹下飛了起來，停在了他的肩膀上，我大叫不要！已經來不及了，他條件反射就壹抓，“啊”壹聲慘叫，他就像被燙了壹樣，馬上把手縮了回來，壹看，只見猶如壹片潮水壹般的紅疹在他手上蔓延了開來。
　　四周的人都尖叫起來，紛紛後退。他看著自己的手迅速的好像融化壹般的變成紅色，驚恐萬分，就大叫：“隊醫！隊醫！”壹邊摔倒在地上。
　　有人上去扶他，有人就往隊醫的帳篷跑去，我知道那人已經完了，暗罵了壹聲，沖上去拉住那些上前的人，對其他人大叫：“不要碰他，碰他就死！別發呆，快想辦法弄死這些蟲子，等它們全飛起來我們就死定了！”
　　那些人這才反應過來，開始後退操家夥，幾個司機脫下衣服就去拍那些蟲子。然而沒用，那些蟲子迅速的分散了開來，拍死的沒幾只，爬出來的更多。很快又有兩個人慘叫了起來。
　　混亂中烏老四拿起邊上壹個工具盒就朝那顆人頭砸了過去，那人頭早就酥化了，壹砸就全碎了。我壹看，天哪，整顆人頭的顱腔裏幾乎像蜂巢壹樣了，全是灰色的卵和蟲子，惡心得要命。
　　我的後背全是冷汗，心說看來那眼鏡說的事情完全不可信，這人頭肯定不是用來祭祀這麽簡單，倒像是用來養蟲子的培養基啊，難道這種蟞王是在人的大腦裏產卵了？我靠，要這蟲子飛到城市裏去，傳統四害的地位要不保了。
　　“糟糕了，其他的人頭也動了！”這時候又有人大叫起來，我也沒空去顧及了，所有人飛快的後退，接著我就開始聽到嗡嗡嗡的聲音，有紅光飛了起來。壹下子幾道就從我耳朵邊飛了過去，嚇得我壹縮脖子。
　　那壹剎那，我腦子裏第壹個念頭，就是晚了，這壹次要死不少人了！剛想完，果然又有人慘叫起來，我轉頭壹看，就看見烏老四倒在地上，痛苦的翻滾起來。再往陶罐的地方壹看，只見血紅壹片，整片沙地上都是紅色的斑點。無數的蟞王已經飛了起來，四周充斥著翅膀的聲音。
　　這已經根本沒法去處理，壹只蟞王弄不好就能殺光我們這裏所有的人，不要說壹萬只。我心說這他娘的哪裏是祭品，明明是武器，這東西就是當時的原子彈啊，誰要是不服氣，往他城池裏扔進壹個，他娘的全城都可能死絕！
　　現在只能放棄營地，逃命再說了，我沖到帳篷裏，那邊休息的人已經聽到動靜走了出來，看到我跑過來，問我怎麽回事，我也說不清楚，就大叫別問了，快逃命，到外面車子的地方再說！
　　幾個藏人司機從帳篷裏把高加索人背了出來，紮西背起了定主卓瑪已經壹路跑得沒影了。
　　看著陸續有人跑出來，我心裏稍微安了安，跑去叫阿寧。阿寧已經被驚醒，剛站起來，我沖過去拉起她來就跑，她還壹下掙脫我，問我出了什麽事情。
　　我大叫妳跑就是了，問個鳥事情！話沒說完，突然壹只蟞王就嗡壹聲從我額頭飛了過去，壹下撞倒了阿寧的肩膀，翻了壹下停住了。
　　阿寧低頭壹看，嚇了壹跳，想用手去拍。我壹看，忙抓住她的手，然後用力壹吹將那只蟞王吹飛掉，拉起她往外跑去。
　　悶油瓶和黑眼鏡在外面看車，我們得先跑到那個地方再說。壹路就狂奔，也不管三七二十壹了，跑出去三四百米，就看到了壹個石頭記號，我腦子壹僵，突然意識到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出去，這裏的石頭記號，只有紮西看得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