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章：溯回（H）

　　荀慈腹部外傷楚若婷隨便就能治愈，但他離開輪椅，雙膝顫抖，寸步難行。
　　楚若婷只好伸出右臂，穿過他腋下挾扶著。
　　隔著薄薄的衣衫，她感覺到他骨頭硬邦邦的硌手。
　　楚若婷記得自己給過他壹瓶極品丹藥，為何他潞鷲毒沒解，還把金丹都給整沒了？
　　難道他當初聲稱自己中了潞鷲毒，是在撒謊？
　　她滿腹狐疑，卻沒問。
　　她救他，是因為她無法泯滅身為修士的善念，無法埋沒父母耳提面命的正義，不能眼睜睜看著無辜之人被毒姥戕害。至於別的事……不歸她管。
　　荀慈幾乎全身重量都壓在了楚若婷肩頭，他既愧疚又羞窘，心神不定，愁腸百結。
　　百花盛會上，他混在擁擠的人群裏只能默默仰望。
　　如今相逢，卻要勞煩她出手營救，實在無地自容。
　　壹路沈默。
　　彼此肌膚相貼，心卻如隔天涯。
　　荀慈垂下頭，淩亂的發絲遮擋住他慌亂的眼神。他伸出手小指，偷偷勾住楚若婷的衣袖。
　　他真想跟她說句話，聽聽她的聲音。
　　但他不知怎麽開口。
　　這個時候顯然不適合說什麽“好久未見，別來無恙”，也不適合閑聊人生過往。
　　荀慈遲疑許久，略掉稱謂，小心翼翼起了個話頭，“徐媛和十九他們還關押在刑房嗎？”
　　他聲音很輕，自己都沒發覺話語中的緊張顫抖。
　　楚若婷正在使用隱匿罩。
　　她朝他瞪眼，“先別說話！”
　　荀慈壹噎。
　　楚若婷余光掃他壹眼。
　　男子臉頰蒼白如紙，襯得眉睫如墨，滿目黯然。
　　楚若婷後知後覺自己語氣太重，想了想，到底怕他擔心徐媛十九，壓低音量道：“宋據提前把他們救走了。”
　　楚若婷扶著他，兩人好像在親密依偎。她唇齒間呼出如蘭的溫熱氣息，掃過荀慈耳畔，立時讓他紅了半邊臉頰。
　　得知徐媛和十九沒事，荀慈心落了壹半，無聲地點點頭。
　　原來那個會易容的男修叫宋據。
　　宋據應該很喜歡她。
　　荀慈心底五味雜陳，亦覺寬慰。畢竟愛她的人越多，護她的人也多，這樣……很好。
　　楚若婷全神貫註躲避無念宮裏崗哨，沒多看荀慈壹眼。
　　青劍宗的壹切，在王瑾死後，都已經成了前塵往事。如果不是毒姥將他們捉來試藥，她根本不會再與他們相見。
　　年少同門的美好是真的，可傷心痛苦也是真的。
　　二者混淆無法分開，楚若婷只能全部斬斷，不去回想。
　　越過壹面深灰色的宮墻，楚若婷忽覺前方有異，趕緊扛著隱匿罩與荀慈躲在花壇壹叢半人高的靈植背後。
　　荀慈虛弱，半靠在楚若婷肩頭，正想問她怎麽了，楚若婷趕緊伸手，死死捂住他的嘴。
　　如柔荑的手冰涼覆蓋著他蒼白的唇瓣，荀慈心跳都為之停頓。
　　隔著隱匿罩，壹頭嘴冒綠焰的冥狼，正低著頭四處嗅嗅。冥狼足足有壹丈多高，體格巨大，在附近徘徊巡邏。
　　魔獸天生的靈敏嗅覺，讓楚若婷捏了把汗。
　　她心裏默念快點走快點走，偏偏事與願違，毒姥竟從宮墻拐角出現，她手裏拿著毒硨珠，拄著蛇頭杖，顫巍巍地往這邊走來。
　　楚若婷壹低頭，掌下的荀慈臉都被她悶紅了。
　　她趕緊松開，荀慈卻忍不住喉嚨間的癢意，克制著低低咳嗽了壹聲。
　　“什麽人？”
　　毒姥和冥狼同時盯住這個方向。
　　楚若婷頓覺隱匿罩失去作用，如芒刺在背。
　　電光火石之間，她心念壹轉，反手將荀慈往旁邊的草地上壹按，扒下他身上帶血的衣衫，扯松自己的衣襟，撩開裙子坐了上去。
　　荀慈後背重重磕在草地上，疼得皺眉。
　　他失去修為，都不知道楚若婷為什麽要這樣對他。正欲詢問，楚若婷卻低下頭欺近他耳側，飛速地耳語：“快，摸我。”
　　荀慈呆若木雞。
　　摸？是他理解的那個摸嗎？
　　荀慈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什麽意思，金色的隱匿罩瞬間被壹股陰狠的靈力轟飛，碎裂成幾片廢鐵。
　　毒姥牽著冥狼，隔著齊腰高的靈植，與楚若婷目光交接。
　　“竟然是妳？”毒姥沒想到那道鬼鬼祟祟的氣息是楚若婷，“妳在這裏做什麽？”
　　面對分神期的毒姥鎖視，楚若婷必須做足戲碼。
　　身下的荀慈已經被她扒光，只穿了條雪白的襲褲。
　　楚若婷俯下身，烏發和身軀將荀慈的臉遮擋的嚴嚴實實，壹手在他精致消瘦的鎖骨上流連，壹手伸進他襲褲裏，揉弄粗糲毛發裏的軟彈陽物。
　　荀慈被嚇僵了。
　　“我做什麽，毒姥看不出來嗎？”
　　楚若婷挑起眼梢，斜睨毒姥，大腿在男人身上蹭來蹭去，風情無限，“這無念宮裏的年輕魔修，可是越來越有滋味了。”
　　毒姥這下明白了。
　　楚若婷又在調戲男修！
　　“妳就不能帶回去搞嗎？”毒姥咬牙，隔著靈植稀疏的枝椏葉片，就看見楚若婷在赤裸上身的男修身上磨蹭聳腰，光天化日，傷風敗俗。
　　“毒姥妳又不是不知道，荊陌在呢，我就隨便玩玩……哪敢把人帶回去。”
　　毒姥冥狼就在跟前，楚若婷心跳飛快，“本來弄了個隱匿罩，沒想到被毒姥您給掀開了。”
　　她掌心無意撩揉著的軟物壹寸寸脹大，隔著壹層軟軟的皮，可以摸到堅硬粗長的莖，在她手裏微微的發著燙。
　　荀慈羞窘到了極致。
　　他猜到怎麽回事，想與楚若婷演好這場戲，但身體不由自主地起了反應。
　　荀慈害怕看到楚若婷的眼神，他撇開頭，閉著眼，渾身顫抖。
　　毒姥沒有走。
　　她目光充滿審視，總覺得在這個地方碰見楚若婷跟人野合，有些蹊蹺。
　　楚若婷顯然也意識到這點。
　　她怕事情暴露，為了做得逼真，她將荀慈的襲褲從腰間褪下，紅裙遮擋住二人隱秘之處，用腿根在他已經硬挺的陽物上擡臀扭腰，反復磨蹭，還故意發出騷媚的呻吟叫喊。
　　“嗯……再深壹點。”
　　“真大真舒服。”
　　“不錯，下壹個聖使，就妳來做吧。”
　　楚若婷浪語連篇，荀慈雖沒有看她，可也能想象出她此時騎在他身上，是何等花嫣柳媚。
　　陽物被她柔嫩的腿心時不時蹭到，頂端泌出了幾滴液體，又沾染她腿心肌膚，濕漉了壹片。
　　荀慈金丹碎了多年，人也廢了多年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有能力再起反應。
　　或許是因為在他身上作亂的是楚若婷，是他此生唯壹進入過的女子，給了彼此初次最美好愉快的壹段歡愛……
　　旁邊有人虎視眈眈，心潮起起伏伏，荀慈在壓力、欲望、窘迫、自卑等等的情緒糾葛下，隨著楚若婷重重地壹蹭莖身，沒有忍住，顫著低哼著射了出來。
　　他五指揪緊地上的草葉，病氣蒼白的臉頰上如醉後酡紅。
　　感覺到腿根上黏糊的溫熱，楚若婷動作停了壹下。
　　她擡起眼，朝毒姥勾了勾手，翹起嘴角，“毒姥，妳要壹起來玩嗎？”
　　毒姥本還在懷疑，可鼻尖嗅到淡淡的男人精液的麝腥，老臉拉長，朝楚若婷“呸”了壹聲，“玩什麽玩！惡心！”
　　她還要急著去試驗她的毒硨珠，沒空欣賞活春宮。
　　大白天捉了男修在花壇後面行茍且之事，也只有楚若婷這等荒淫無度之人才幹得出來！
　　毒姥轉身走出十幾步還是氣不過，扭過頭重重壹拄拐杖，“妳可收斂壹些吧！”
　　楚若婷伏在荀慈身上嬌笑，“謝毒姥提醒，毒姥慢走。”
　　毒姥和冥狼都撤了。
　　楚若婷來不及處理二人汙穢，拎起荀慈就跑。等出了無念宮，瞬移到隰海外圍，楚若婷才發現荀慈褲子都沒提起來。
　　荀慈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壹樣，縮在壹塊礁石背後：“……”
　　他身無法力，腿間還殘留著幹涸的精斑不能清理，恨不能找條地縫鉆進去。
　　楚若婷亦有些尷尬，但她到底是高階修士，男女之事歷遍羞也羞不起來。
　　她隨便掐了個凈塵訣，又從儲物袋裏找出壹件隨手煉制的防禦衣服法寶，團成壹團扔去礁石後，“穿上！”
　　“……嗯。”
　　楚若婷原地等了壹小會兒，荀慈還沒出來。她還念著宋據那邊，到底舉步走了過去。
　　但見荀慈正跟中衣做鬥爭。
　　他四肢使不上力，好不容易穿好褲子，可手怎麽都對不準袖管，哆哆嗦嗦，額上急出了細密的汗。
　　楚若婷看不下去了。
　　她兩步上前，壹把扯過荀慈的胳膊，幫他套入衣袖。又將人扶起來，半低著頭系腰帶。
　　荀慈無地自厝，非常羞愧。
　　楚若婷幫他系出壹個整齊的腰帶，又冷淡疏離的退後幾步。
　　荀慈苦澀難言。
　　楚若婷瞥過他神色，什麽也沒說。鋪展神識，按照宋據指明的方位，在壹座島上找到了徐媛和十九。
　　徐媛眼睛都哭腫了，待遠遠看見壹名紅衣女子攙扶著荀慈，蹭地壹下站起，不可置信大喊：“大師兄！二師姐！”
　　十九壹陣風似的跑過去，見真的是楚若婷和荀慈，喜出望外。
　　“二師姐！妳把大師兄給救出來了？”十九說著就流下眼淚，抽抽噎噎，“我就知道師姐最好了，怎麽也不會拋下青劍宗不管……”
　　許久沒聽到“師姐”這個稱謂，楚若婷壹陣恍惚。
　　她壓下心中瞬間湧出的復雜情感，將荀慈扔十九懷裏，淡而又淡地說：“以後不要來隰海了，妳們快回去吧。”
　　“二師姐，妳不跟我們壹起回去嗎？青劍宗妳真的不要了嗎？”徐媛苦苦追問。
　　楚若婷眼神閃爍，“青劍宗已經與我無關。”
　　她不想過問青劍宗的壹切。
　　包括荀慈為什麽會碎金丹，他們為什麽會來到無念宮，全都不想過問。
　　“二師姐……”
　　“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，妳們還沒離開隰海範圍，隨時都有危險！”
　　楚若婷剛打斷二人，神識發覺不遠處有人操縱飛行法器往無念宮去。
　　她仔細壹瞧那人，眼神發亮，揚聲叫住對方，“黛瑛！”
　　飛行法器上的人楞了壹下，化作壹道白光，出現在楚若婷跟前。
　　黛瑛壹身黑衣，額間勒著發帶，抱著大刀，音色沒有壹絲起伏：“妳怎麽在這裏？”
　　說完這句，她不禁垂下眼簾，略有心虛。
　　剛才，她是要趕回無念宮，給魔君復命……
　　“妳這會兒不忙吧？不忙幫我壹件事！”
　　黛瑛：“妳說。”
　　楚若婷指了指荀慈三人，“護送他們遠離隰海，最好送回巴蜀。”
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黛瑛壹口應下。
　　晚些回去給魔君復命也沒什麽，東西她已經拿到了。有愧楚若婷，她可以應下她交代的壹切事情。
　　徐媛見楚若婷要走，朝荀慈擠眉弄眼不停遞眼色，“大師兄！妳給二師姐說了沒有？妳這些年因為……”
　　“徐媛！”荀慈厲聲喝止。
　　向來溫和的眼神此時凜冽如刀，假設徐媛多說壹個字，他定要大發雷霆。
　　徐媛被他眼神嚇住，看了看楚若婷，又看了看荀慈，到底是將話都吞了回去。
　　楚若婷跟黛瑛交代完畢，扭頭過來，“徐媛，妳剛才說什麽？”
　　徐媛哪敢再吱聲兒，她擡起頭，憋著嘴，對楚若婷泫然說：“二師姐，妳再回壹次青劍宗吧，宗門裏的師兄弟妹都很想妳，兩位長老的墳冢也等著妳回去祭奠。”
　　楚若婷沈默了壹瞬，“嗯”了聲。
　　徐媛又問：“二師姐，如果我們以後想找妳怎麽辦？”十九也連連點頭，“是啊是啊，萬壹遇上什麽事，也好給妳通通氣。”
　　楚若婷想說不必找她了，可看向師弟妹期許的眼光，實在不忍心。
　　她從懷裏取出壹張符箓，遞給徐媛。
　　“捏碎就好。”
　　徐媛歡天喜地接過，又看向自己的大師兄，尚不死心，咬字很重，“大師兄，妳真的沒什麽跟二師姐說壹說嗎？”
　　荀慈黝黑深邃的瞳仁好似蒙著壹層紗霧。
　　他定定地望了楚若婷壹眼，咳嗽道：“……快回去救宋道友吧。”
　　楚若婷頷首，將他們托給黛瑛，殷紅的身影消失在海平面與藍天的交界點。
　　荀慈還在目不轉睛地遙望。
　　平靜的海面遼闊無垠，湛藍悠遠，與天相連。
　　徐媛見狀，氣得踢飛腳下的沙礫，“大師兄！妳怎麽還催二師姐快些走？妳為什麽不告訴二師姐，妳為她碎了金丹，成了廢人，再也不能修煉？”
　　“徐媛。”荀慈垂著眼睫，攥住衣袖邊緣，“妳將這些事告訴她，豈不是在給她徒增負擔？”
　　人這壹生，本就有無數言不由衷。
　　這次陰差陽錯在無念宮見面，已是上天憐憫。
　　與她短暫的溫存過，值得銘記永遠。
　　徐媛這些年看得真切，她勸解道：“大師兄，妳對二師姐壹往情深，縱然之間有誤會，說開就好了啊！妳們自小青梅竹馬，二師姐深明大義，怎會跟妳置氣？又怎會對妳漠不關心？”
　　荀慈如何不知道，只要告訴楚若婷自己為了她才變成今日這幅模樣，楚若婷壹定會想方設法營救。
　　他可以憑借自己的悲慘，強留在她身邊。
　　但他為什麽要這樣做？
　　他不願給楚若婷添麻煩。
　　金丹已碎，無法踏入仙途，終會年華逝去。
　　他不想讓喜歡的女子看到自己兩鬢霜染，希望她對他的記憶，永遠停留在當年那個風光霽月意氣飛揚的劍修師兄。
　　徐媛還在著急，“可是……”
　　“好了！不要再說了！”
　　海風吹潤塵眸，荀慈視線模糊，看不清楚前方的焦巖碧浪。
　　人無再少年。
　　亦如他和楚若婷之間，光陰逝去，緣分錯失，不能再溯回從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