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

牧遙院外，不出意外我被攔下來了，我也不糾纏，偷偷的溜到了側墻，然後回頭對跟著我的華戎舟開口：“妳會輕功嗎？”
“額……會。”華戎舟雖然面帶疑惑，還是回答了。
“帶我飛過去。”我挑了挑眉。
“啊？”華戎舟這次是再也掩飾不住驚訝，眼中滿是錯愕。
“啊什麽啊，快！”
不等他反應，我就跳到了他背上，在我的催促下，他僵硬的帶著我後退幾步便越過了墻壁。
落地後，我便直接沖著主屋去了。
門口守著的幾個丫鬟完全來不及反應，就華戎舟給按下了，那小子倒是聽話，沒什麽憐香惜玉之心，有個保鏢就是靠譜。
牧遙皺著眉看著我闖進來，冷了臉色：“妳要幹什麽？”
“找妳談談，進不來我就只能自己想辦法。”我明目張膽的走到她面前。
“我和妳有什麽好談的。”牧遙臉色依舊不好，但是擡手阻止了想進屋的丫鬟。
我把懷裏揣的壹疊紙放到她面前，說：“妳看完這個再說話。”
牧遙伸出手翻開紙，目光壹下子變銳利了，她拿著紙的指尖都變白了：“妳這是什麽意思？威脅我？”
“不是，是做交易。”我回答。
牧遙把那疊紙拍在桌子上，冷笑道：“交易？拿我們牧府老家仆的賣身契做交易？”
那疊紙就是牧家未流放時老家仆的賣身契，我先讓華相動用權力把人的下落壹個個查出來，然後又讓華戎舟去全部將他們買了回來。
這是壹個奴隸不值錢的世界，尤其是曾被主人家連累的罪奴，因此讓我鉆了空子。
“妳放過華深，我把妳們牧府老家仆的賣身契全部還給妳。”我依舊不急不緩的說。
“若是我不願放過華深呢？”牧遙目光緊盯著我。
“我來不是為了威脅妳。”我並未接她的話，“所以我不會拿妳們家仆的命做籌碼。”
“不是威脅？那這又是什麽意思？”牧遙手指在賣身契上點了點。
“警告。”我開口，牧遙眉頭微皺，似是有點不明白。
我看著她，開口：“我能輕而易舉拿到妳們過去家仆的賣身契，就證明我能做的還有更多。華深做過的錯事，他需要付出代價我沒意見，可是他沒有做過的事，我也不會眼看妳將欲加之罪施與他身上。”
牧遙眼裏閃過幾絲晦澀，我仍是面不改色開口：“所有的是非曲直都是因人而異，就算華府罪惡滔天，那也不該為沒有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。所以妳既然要報仇，就堂堂正正的來，我不插手妳絆倒華府的過程，但是也不會對妳的欲加之罪冷眼旁觀。”
這話也像是對我自己說的，華淺之前如何和我無關，雖然穿越到她身上，也不代表我必須要對她做過的事情負責。法律上也說了，人不需要為自己沒做過的行為承擔責任。
牧遙許久未語，最後她開口：“現在是阿闌要處置華深，妳覺得來找我有用嗎”
語氣間卻是松動了。
“牧遙，妳不要太小看妳在仲夜闌心裏的地位，還有……”我開口，“妳覺得仲夜闌不知道此次是妳設計的嗎？”
牧遙眼睛驀然睜大，我嘆了口氣，果然戀愛中的人都是沒有智商的。
“這壹個多月仲夜闌都沒有對華深出手，只是任他被關著，妳覺得是為什麽呢？那天仲夜闌可是差點殺了華深的。”我開口，說的牧遙臉色變白。
壹開始仲夜闌應該是被騙過去了，可是前幾日在院子裏見到的仲夜闌，他看我的眼神裏面，是有壹點點愧意的。雖然只有壹點，卻也被我抓住了。
他會對我有愧意，也就只有壹個原因了，那就是他知道真相卻還是選擇忽視關著華深。
畢竟作為男主，他智商肯定不低，壹開始氣頭上會被蒙蔽了，但是後來冷靜下來也不難想到其中疑點。華深就算再荒唐，又怎麽敢在他的婚宴上出手呢。
說到底，只不過是牧遙仗著仲夜闌喜歡她罷了，才能設計這種漏洞百出的計謀。那日若沒有我攔著，說不定華深真的會被仲夜闌斬於劍下了。
這也是很多小說女主的通病，總是太過自我，感覺自己的國仇家恨，永遠比兒女私情更重要。所以才會不惜利用自己愛的人，然後把彼此都折磨的傷痕累累，才幡然醒悟。
“人的心沒有壹成不變的，妳的試探利用早晚會把所有的善意都消耗殆盡。”我開口，語氣半是勸告半是警告，“因為之前對妳有愧，我才容忍妳這壹次的手段。可是妳如果再用這些伎倆構陷，我也絕不會留情面，今天的這些賣身契就是壹種警告。”
牧遙看著我，看了很久，她說：“華淺，妳究竟是打什麽主意？”
我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：“教妳做人啊。”
牧遙估計被我氣的不輕，只見她的手越握越緊，我心裏此時並無愧意，是她做錯了才讓我有機會來站在道德制高點。
“之前冒用妳身份之事，我和仲夜闌坦白過了，我把仲夜闌還給妳，所以牧遙，此時的我，不欠妳分毫。”
“還給我？”牧遙皺眉。
“千芷此時應該已經將和離書送到仲夜闌面前了，妳的事情，妳的感情，日後妳就自己處理吧，我不會再牽扯其中半分。”
“妳覺得這樣我們之前就兩清了？華淺，妳未免想的太簡單了，妳們華府……”牧遙目光閃爍，嘴上卻不服輸。
“糾正壹下，我是我，華府是華府，請不要混為壹談。”不等她說完，我就打斷了她，“我之前想過為什麽我沒有早壹些或者晚壹些來到這裏，偏偏是大婚時候。”
迎著牧遙滿是不解的目光，我開口：“現在我明白了，上天並沒有太過絕情，它雖把我放入壹場困局，卻也留了壹線生機。妳們牧家流放之事是朝政，我不妄言，這事情給妳帶來多少傷害，我不是妳，自然無法站在妳的立場上加以揣測。可是，我們之間並沒有隔著血海深仇，妳想華府落得同樣結局，正好，我也是。”
牧遙如同是看壹個異類壹樣看著我，久久不語，而雙目疑慮重重。
流放和辭官，差別只是壹個無錢，壹個有錢，所以我和牧遙都是想拉華相下臺。
華府倒了，明月公子可是還在，我自不必過於憂慮。若是我當初壹念之差沒有勸阻華相將牧家之人由斬首改為流放，那現在等著我的就是真的破解不了的死局。
這場困局裏，壹步錯便步步錯，還好我剛穿過來就認清了形勢，之後的摸著石頭過河也沒有行差踏錯。
回到自己院子後，卻看到了仲夜闌的身影。
“妳去哪裏了？”仲夜闌見我回來便開口道。
“去解決了壹樁舊怨，王爺來這裏做什麽？千芷沒給妳說清楚嗎？”我皺眉開口。
仲夜闌抿了抿嘴唇，拿起手裏的壹張薄紙，似乎被他捏變形了：“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看到字體醜陋的和離書，我開口回道：“我離開晉王府，大家都皆大歡喜不好嗎？”
我越過了他向裏屋走去，他扯住了我的手臂開口：“妳覺得妳現在回華府就比較好嗎？”
什麽意思？
我皺眉，看向他，只見他垂下眼眸開口：“華府自身難保，妳壹介女流，華府能護妳到什麽時候？”
這話的意思就是他知道牧遙要對付華府，他也準備要幫牧遙，唯壹給我的施舍就是讓我留在晉王府，日後不受波及。
我甩開他的手開口：“這就不牢王爺費心了。”
“妳……”仲夜闌的聲音裏似乎有了些惱意，“妳救過我，我不會對妳視而不見，所以就算妳要走……也再等段時間，只有在晉王府裏，我才能護妳周全。”
讓我等華府倒臺後離開嗎？這仲夜闌倒是還有些人性，沒有像小說壹樣直接把我拋出去，和華府壹起傾覆。只是，這番好意……對我無用。
“我救妳是場意外，再來壹次我絕對會原地旁觀，所以妳不用放在心上，全當那是補償之前我的過錯。妳我兩不相欠，所以不需要妳，我自己也能護住我自己。”我頭也不回的走開。
突然覺得我有點像割肉還母剔骨還父的哪咤，不過我可能更慘壹些，因為我是為沒做過的事付出代價，擋箭還仲夜闌真相，離開還牧遙幸福，真是個偉大明事理的女二。
身後傳來紙張的撕碎聲，然後仲夜闌拋下壹句話就離開了。
他說：“和離之事……妳做不了這個主。”
千芷擔憂的看著我說：“小姐……”
我笑了笑開口：“明日我們進宮壹趟。”
“做什麽？”
“請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