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壹百二十五章 謎團重重

　　說完那個名字，高廣寧又將自己所知，夏侯閥和朝廷的情況，專撿些重要的告訴陸雲。
　　等到他徹底說完，山洞中的火堆，已經基本熄滅了。
　　看壹眼紅白色的余燼，陸雲幽幽壹嘆道：“妳自己了斷吧。”
　　說完，他便走出了山洞。
　　山洞外樹木森列，蒼翠如雲，極目遠眺，依稀能看到宮觀林立的翠雲峰。這裏正是三百裏邙山的壹處，人跡罕至的山嶺。
　　站在山嶺之上，仔細觀察四周，會發現壹些大大小小的土包。那些青草漫蓋的土包極不顯眼，但每壹個土包下，都埋藏著壹位百年數百年前的帝王將相、達官顯貴！
　　靠山面水、藏風聚氣的邙山，是天下風水最佳的葬身之處。自秦漢時起，不知多少顯赫人物在此營造了富麗堂皇的墓穴，帶著無數奇珍異寶長眠於此。然而幾百年後，朝代興替，已經無人記起他們的名字，只有盜墓賊不時光顧，發掘他們的墓穴，盜取隨葬的物品。
　　事實上，審問高廣寧的山洞，就是壹個年代久遠的盜洞。
　　陸雲站在這邙山群墓之中，壹時感懷萬千，心情無比復雜。
　　“公子。”直到杜茂出來，輕輕喚了他壹聲，陸雲才收回了翩飛的思緒。
　　“處理妥當了？”陸雲低聲問道。
　　“嗯。”杜茂點了點頭，嘶聲道：“那家夥磨蹭了許久，還是不敢自盡，最後還是求我幫的忙。”
　　“千古艱難惟壹死。”陸雲看著四周的帝王墓穴，幽幽壹嘆道：“可是誰能躲得過？”
　　“嘿嘿，”杜茂笑笑道：“有道是生在蘇杭，死葬北邙。高廣寧也算死得其所。”
　　“回去吧。”陸雲並沒有復仇之後的暢快感，反而生出絲絲迷茫。
　　返回的路上，保叔見他壹直沈默不語，忍不住出聲道：“公子，在想什麽呢？”
　　“我在想，”陸雲緩緩說道：“倘若我是高廣寧，遇到十年前的狀況，會如何抉擇？”
　　“公子自然不會有愧於天地良心。”保叔理所當然地說道。
　　“恐怕，我會和他壹樣。”陸雲卻搖搖頭，聲音低沈道：“選擇自己的家人……”他捫心自問，這十年以來，自己根本沒有考慮過什麽天下大義，滿腦子就只有為自己的父母復仇。而眼下，唯壹能讓他有所顧忌的，也只有陸瑛和陸信兩位至親之人。
　　所以他又有什麽資格，去要求高廣寧，必須為自己的父皇，舍棄他的家人呢？
　　見高廣寧對陸雲造成了不小的影響，保叔忙正色道：“殿下切勿妄自菲薄，真到了那個時候，妳壹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！不會像高廣寧壹樣的……”
　　“正確的選擇？”陸雲迷茫的嘆了口氣，什麽是正確的選擇？根本怎麽選都是錯！
　　“公子……”見陸雲竟有些動搖，保叔心下大急。
　　“叔，妳放心，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。”陸雲忙安慰的看他壹眼，把話題回到正事上來。“妳覺得高廣寧所言，是否可以盡信？”
　　“人之將死其言也善，應該不會有假吧。”保叔尋思片刻道：“屬下想不出，他又什麽理由欺騙咱們。”
　　“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。”陸雲點了點頭，眉頭緊鎖道：“那十年前的事情，就不會像妳說的那麽簡單。”
　　“嘿……”保叔摸了摸臉上的傷疤，不好意思道：“屬下當時官位所限，知道的內情確實不多。”
　　“按照高廣寧的說法，當時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搗鬼，才導致我父皇和皇甫彧壹方提前火並，出現如今的局面。”陸雲沈聲說道：“顯然，此人也不跟皇甫彧和夏侯霸壹條心。”
　　“是。”杜茂點了點頭，當時張玄壹出現在京城，是各家誰都沒想到的意外狀況。若非這天下第壹大宗師加入，報恩寺之變誰勝誰負，根本難以預料。所以雙方應該都是被強推著，進入了報恩寺這個決鬥場的！
　　“所以就算皇甫彧和夏侯霸最後勝出，也絕對不會饒了那個搗鬼之人。”陸雲沈聲說道：“我看那個人分明就想讓雙方拼個兩敗俱傷，好從中漁翁得利！”說著他壹字壹頓道：“不誇張的說，那人才是導致報恩寺之變的罪魁禍首！”
　　“公子這樣說，確實有些道理。”保叔點點頭道：“當年京中情況，實在撲朔迷離。各閥都自懷心思，想要趁火打劫的那是不在少數。”說著他眉頭緊擰道：“可，那人到底是誰呢？”
　　“其他幾閥都有可能，甚至高廣寧所說的那個庶族的組織，也有充足的動機。”陸雲目光越來越清明，試圖透過層層迷霧，看清那隱藏在幕後之人的面目。
　　“有道理。”保叔頷首道：“如果高廣寧所說不假，那個庶族的組織，也有能力做到。”說著他壹臉不可思議道：“商赟這位天下第壹富豪，可是向來對八大家族恭順至極的！”
　　商赟便是高廣寧所說的聯絡人，他還有壹層婦孺皆知的身份，便是天下聞名的商家家主。商家不是出將入相的世家大族，他們發跡於百年之前，最初是販私鹽起家，後來高祖皇帝起兵，商家的上任家主傾囊相助，為高祖解決了兵馬和糧草的大難題。
　　高祖得到天下後也投桃報李，將朝廷的漕運、稅銀等錢糧之事，盡數委托給商家，商家也因此大興，成了富甲天下的大財閥。雖然無法與八大家族相提並論，但被天下人視為僅次於七閥的第九大家族。
　　按說，商家依靠大玄興起，應該絕對忠誠於大玄，但高廣寧卻說，商家的現任家主商赟，是密謀推翻朝廷的庶族組織高層。實在讓人難以置信……
　　“現在還說不好到底是哪壹家，甚至是哪幾家。”陸雲無奈的搖搖頭，輕聲說道：“但可以確定的是，十年前，他們既沒有達到目的，也沒有暴露自己，而是隱藏了下來。”說著譏諷的壹笑道：“早晚，他們還會興風作浪的！”
　　“是，現在說什麽都太早，就算現在確定商家真的反對朝廷，以公子目前的實力，也絕對不能和他們接觸。”保叔深以為然道：“公子不妨按部就班、靜觀其變。”
　　“不錯。”陸雲站住腳，看看保叔道：“咱們在這裏分開吧。”
　　“公子保重。”保叔遵命，向陸雲行了壹禮，便轉身消失在深山密林中。
　　看著保叔消失的方向，陸雲深深壹嘆。有些話，就是連保叔他都不能說，只能自己去印證去探究……比如，當初到底是什麽事，讓自己的父皇失去理智，到底和母後有沒有關系？
　　再比如，那高廣寧口中的皇室寶庫，會不會記在《皇極洞玄功》上？
　　陸雲靜靜地立在山風之中，越是沈思就越是煩躁，只能把紛雜的念頭強壓下去，壹樣樣的去調查。
　　片刻之後，他的目光重新恢復堅定，朝著自己隱藏玉璽和功法的地方疾馳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