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4章 槍套

　　班長臉色緋紅，偶爾還要咳嗽兩聲，看樣子感冒還挺嚴重，我要把口袋裏的手槍送給她，她不但不肯接受，還亂猜壹氣。
　　“這種東西不是我們這個年紀應該互相贈送的，而且如果是妳從家裏繼承的……”
　　“班長妳說什麽呢？反正妳以後也會有，這個就先拿著熟悉壹下好啦！而且我跟妳不壹樣，這不是在家裏繼承的，可以說是撿來的……”
　　“撿來的？”班長臉色壹變，“撿來的是什麽意思？”
　　“撿來的……就是撿來的啰，可以當成是別人掉在地上，然後被我撿來的……”
　　“妳……”班長看著我的表情好像是她受到了莫大的侮辱，“先不說撿來的東西應該送到失物招領處，妳拿著撿來的東西送給我，是什麽意思？”
　　我皺眉道：“沒什麽特別的意思啊！就是覺得妳能用它防身啊！妳還記得咱們曾經被販狗團夥威脅，說要對咱們實行報復嗎？只要妳把這個藏在家裏，至少不用害怕有人闖進妳家了吧？”
　　“根本……咳咳……根本不明白妳在說什麽！那東西怎麽可能有防身的作用啊！雖然堅硬度可以割玻璃沒錯，但是戴著它打人並不會有特別好的效果的！”
　　“哇靠！用它打人妳還不滿意殺傷力？班長妳是打野豬打慣了吧？”
　　話剛出口，我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和班長根本就是在討論兩種東西。
　　根據我的物理學知識，日常生活中可能碰見的足以切割玻璃的物質，只有鉆石啊！
　　搞了半天，班長妳誤以為我要送給妳的是鉆石戒指嗎！因為我說了好多會讓妳誤會的話，所以妳以為我要送給妳鉆戒，並且既不合法律又不合道理地向妳跪地求婚嗎！
　　班長妳果然發燒得很嚴重啊！平時的妳不會妄想到這種程度吧！把“瞄準心臟就會致命”給理解成了丘比特的愛情箭，把裝彈量六枚的“六”給理解成了六面體的鉆石嗎！
　　“嗯哼——”我拉長聲音清了清嗓子，為了不讓班長過分尷尬，故意裝作沒有明白班長所說的“可以切割玻璃”的東西是什麽。
　　“妳從剛才開始就在說什麽啊？是因為發燒所以說胡話了吧？我要送給妳的東西是這個，妳看了可別叫出聲來啊！”
　　我向臥室的門望了壹眼，確認舒哲沒有打開門縫偷看，然後猛地將上好保險的手槍掏出來，展示給病床上的班長。
　　“國產9毫米警用左輪？”班長詫異地眨了壹下眼睛，她臉上壹瞬間的表情變化精彩得無法用語言形容，僅從顏色上來講，可以說是五彩繽紛，先是紅得發紫，然後又仿佛用壹層白布遮掩起來，勉強讓自己恢復鎮靜。
　　盡力掩飾住自己的尷尬，班長從我手裏接過了警用左輪，“是仿真槍嗎？居然送給我這種明顯屬於男孩子的玩具……”
　　然而剛剛把手槍拿過去，班長就感到重量不對，她的眼睛飛速掃過左輪槍上被彭透斯磨掉警徽和槍號的地方。
　　懷著巨大的疑問，班長把槍管垂直向下，隨著壹聲金屬的摩擦聲，她嫻熟地滑出輪盤式彈倉，然後就在彈艙裏發現了六粒金光閃閃的橡皮子彈（橡皮子彈只有彈頭是橡皮）。
　　班長面色壹凜，迅速將彈倉歸位，仔細檢查了壹下保險處於鎖定位置之後，雙手持握槍把，手腕顫抖起來。
　　“這……這是真槍對不對？就算是艾米的保鏢有槍，也不應該是這個制式——難道妳是從綁架犯手裏得來的？他們偷了警用手槍，然後被妳繳獲了？”
　　不愧是班長，就算是在病中，也飛快地推導出了正確結論。
　　我故作輕松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壹下，“不錯，這支槍是從綁匪那裏繳獲來的，警方那裏應該沒有記錄，我覺得妳家反正已經藏過壹枝獵槍了，再藏壹支左輪槍護身……”
　　“把窗簾拉上！”班長突然命令我道，我訕訕地起身去拉窗簾，壹邊覺得班長大驚小怪，壹邊又有壹種拉上窗簾就可以做羞羞的事的錯覺。
　　我拉好窗簾做回椅子上，班長把手槍放到我和她之間，槍管和她的身體平行，壹臉嚴肅地教訓我說：
　　“葉麟，妳怎麽能做這種事啊！這可是警用槍支，不是鬧著玩的！”
　　我不以為然，“這支左輪裏面六顆都是橡皮子彈，壹般情況下是打不死人的。再說妳們家不是照樣藏著獵槍嗎？還是在200米以外可以輕松將我爆頭的那種……”
　　“我家的那個……可以解釋為紀念品！”班長有點強詞奪理地說道，“那是我爺爺用過的，作為獵戶合法持有的獵槍！妳這個完全不壹樣，妳這個是被盜的警用槍支！這種東西怎麽能私藏在家裏？趕快給我上交給公安部門！”
　　對我發了壹通脾氣之後，班長虛弱地喘息起來，並且用壹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望向我，看來班長是為了讓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，才對我大發雷霆的。
　　果然是我太大意了嗎？彭透斯從美國來，對於中國的槍支管理法不夠熟悉，受他影響，以為家裏本來已經有壹枝獵槍的班長，“壹個羊也是趕，兩個羊也是放”，會欣然接受我的贈槍呢，原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。
　　我只好像犯錯的小學生壹樣點了點頭，“我知道了，這把槍我會想辦法讓彭透斯還給警方的，這樣總行了吧？”
　　暫時沒有力氣說話的班長，眨了眨眼睛當作對我的回答。
　　我伸手去拾床單上的槍，又忽然停了手。
　　“班長，妳壹眼就看出這是什麽九毫米國產左輪，應該是對它有過研究吧！如果這是壹把仿真槍妳就會接受下來，然後在屋子裏拿著槍扮女警玩對不對？”
　　“胡說！我怎麽會像妳說的那麽幼稚！誰要拿著壹把玩具槍扮女警……咳咳……”班長被我氣得咳嗽起來。
　　“好好好，我們成熟的班長大人肯定不會喜歡玩具槍。”我雙手壹攤，“那這把真槍妳喜歡嗎？如果這是警察局配發給妳的，妳覺得怎麽樣？”
　　班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警用左輪壹眼。
　　“我並沒有太多研究過槍支彈藥，僅從外觀上來說，這支左輪槍管比較短，雖然看上去不太和諧，不過相對來說會拔槍較快。這是國產的第壹批警用左輪，應該是借鑒了美國警方的經驗，左輪雖然容彈量少，但是卡殼率低，擊發速度快，有助於提高持槍警察的生存率——不過據說氣密性不好，容易把火藥殘渣噴到使用者的臉上，所以我希望等到我配槍以後，可以發到改進的型號。”
　　“餵！還說自己沒有研究過槍支彈藥？這不是很內行嗎！估計這把槍妳不用訓練就可以直接開火吧？瞄準臥室門上面的那個飛鏢靶盤，會正中紅心吧！”
　　班長的臥室門上面，懸掛著壹個從超市買回來的飛鏢靶盤，有三枚飛鏢牢牢地釘在紅心正中，看來班長在學習、做家事的間隙，會偶爾練習壹下自己的飛鏢技能來當作放松。
　　班長雖然執意讓我把警用手槍還回去，此時卻經不住我的誘惑，雙手握住手槍，瞇上壹只眼睛，用準星瞄準了飛鏢靶盤，然後槍口微微動了壹下。
　　我敢打賭，班長壹定在心裏“砰”了壹聲作為配音，並且想象著槍管裏冒出白煙，只不過她當著我的面不好意思從口裏發出擬聲詞。
　　病中的班長雙臂無力，不壹會她就把手槍放下了，我打算把手槍揣回兜裏，班長想了想之後卻說：
　　“妳戴著它在大街上走太危險了，還是暫時放在我這裏，麻煩彭透斯過來取壹趟吧。就先放在我衣櫃裏的第壹個抽屜……不，第三個抽屜裏吧！”
　　班長倉促之間改口，然後用目光監督我把手槍放進了第三個抽屜，我記得班長衣櫃的第壹、第二個抽屜，分別是裝班長的文胸和內褲的，因為班長有強迫癥，所以三件貼身衣物都要按穿在身上的高度而依序排列，第三個抽屜裏是她的襪子。
　　雖然對戀物癖來說，女孩的襪子也是可以用來意淫的佳品，不過總比胸衣和內褲的等級要低，班長改口了壹次以後喉嚨沙啞，不打算再次改口了。
　　西方過聖誕節的傳統，小孩子喜歡把壹只襪子掛在床頭，等待聖誕老人往裏塞禮物，我壹時腦殘，把自己也當成了類似聖誕老人的存在，直接就把手槍給塞進了班長的壹只朱紅色的襪子裏面——那可能是班長在本命年才穿的。
　　“誒？好緊啊，居然塞不進去！”我壹邊忙活壹邊抱怨道。
　　“我只是讓妳放在表面，誰讓妳往裏面塞了……”班長對我的腦殘行為簡直無語，“而且聖誕老人不可能送槍給小孩子吧！”
　　“啊！弄破了！”我聽了班長的話又想把塞到壹半的左輪槍拽出來，結果班長的本命年紅襪子質量不太好，被左輪槍的金屬邊緣給刮破了壹大塊，看著卷曲的棉線亂成壹團，我心知這只襪子是沒法穿了。
　　“不好意思啊，我還以為正好可以做槍套呢！因為聽艾米說，好多美國人就是這麽藏槍的，可能是班長妳的腳不夠大……”
　　“我的腳有多大，跟妳有什麽關系！”班長惱羞成怒，隨手拿起枕頭邊上的壹個球體向我拋來，我下意識地格擋了壹下，使得那觸感很軟的球體散落在地面上，低頭壹看，卻發現那是兩只淺灰色的、上面繡著史努比圖案的女襪。
　　“誒？班長妳在家裏也穿這種圖案幼稚的襪子啊？”
　　“不準碰！”班長對於自己匆忙之間將剛脫下不久的襪子給當作武器拋了出來，很感羞愧，“那個是今天晚上要洗的！妳把槍藏好了就出去吧！把晚飯拿進來，我餓了！地上的襪子我來收拾！”
　　看到班長態度堅決，我就按照她的意思做了，結果剛壹開門，卻發現舒哲鬼鬼祟祟地往自己的臥室跑，好像是在姐姐的房門口偷聽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