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倒打壹耙

　　“吳主任，我們沒有推搡萬奶奶，是她自己坐在地上哭喊的。”
　　廖漁舟依舊不急不緩有條理解釋道：“田田自己在家帶孩子需要個幫手，現在莊子上農活兒又不忙，我就想去幫她幾天。還沒來得及去跟支書和您請假，萬奶奶聽見了就死拉硬拽不讓我走。
　　我們下鄉知青也是有人身自由的呀，萬奶奶連大門都不讓我們出了，這是什麽道理？”
　　老太太還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只顧著哭嚎倆丫頭片子打人；
　　院外圍過來看熱鬧的老鄉越來越多，見狀都偷笑小聲議論紛紛。
　　“這老婆兒又跟知青較上勁啦？咋啦？到底有沒有打起來？”
　　“妳看那倆小姑娘也不是能打人的樣兒啊，再說了廖同學說話都軟軟的連架都沒吵過，怎麽可能打起來。”
　　“老婆兒那德行莊子上的人誰不知道？她說啥都不能信！”
　　“寡老太太也真是事兒多，人家幫朋友兩天忙咋啦？輪得到她管？”
　　“貪心不足唄，上午我瞧見吳主任悄悄兒給老太太塞了壹袋子米，她這是想要更多呢！”
　　“吳主任為啥要單獨給她米？知青借住上面不是給糧給錢嗎？”
　　“這都看不出來？他看上人家大姑娘了唄……”
　　…………⑵
　　莊稼人毫不掩飾的嘀嘀咕咕讓吳建德臉上有點掛不住，再加上廖漁舟說話有理有據，老太婆又只會哭喊學生娃子打人別的說不出來個子醜寅卯，這出戲就沒法往下唱。淋
　　“喵嗚~我家宿主大大果然還是太謹慎了，生怕讓李田田看出真相導致女主廖漁舟無路可退被禿頂主任禍害了。”八
　　小白貓蹲在廖漁舟肩上慢條斯理舔著爪爪，“女主光環這麽閃耀，劇本又沒更新，肯定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噠。這麽漂亮的姑娘可是劇本組安排給男主角何永強的外掛，怎麽舍得讓猥瑣禿頂男得手？”吾
　　它伸了個懶腰繼續瞧熱鬧。磷
　　小院子裏鬧哄哄的，李田田和廖漁舟據理力爭直說的吳建德啞口無言；⑨
　　偏巧他偷偷給老太太送米又讓人瞧見了，缺少娛樂活動的山村裏，八卦消息最容易傳開。③
　　很快優秀的情報組織——家庭婦女們根據各種線索捕風捉影得出個結論：吳主任看上廖同學了，私下賄賂老太太大晚上對方給他留門。硫
　　隔壁鄰居好幾次都瞄見廖同學窗戶根下有人影晃動，得虧人家把屋門窗戶栓得緊他進不去，要不然大姑娘的清白早就被禍害了！鳩
　　“難怪那個女知青說‘不是給人當小老婆的’，這是罵姓吳的偷聽墻角吶？”箘
　　“嘖嘖，妳們說他會不會已經得手了？壹個小姑娘怎麽可能反抗的了？”
　　“應該不會吧，要是得手吳建德尾巴早就翹到天上去，擺酒席娶回家了，還能讓她在這兒住著？”
　　“那可不好說！之前姓吳的就是個地痞流氓，壹把年紀窮得叮當響連婆娘都娶不上。這是碰上好時代歪打正著當了個官兒，就他？什麽事做不出來？”
　　“可不敢瞎說，隔壁莊上媒婆正幫廖同學物色對象呢，這話傳出去大姑娘哪還嫁得出去？”
　　…………
　　裏外正喧鬧紛紛，最外圍突然響起中氣十足的威嚴聲音，“大晌午的都不歇著，湊在這兒說什麽閑話呢？”
　　眾人壹聽是村支書的聲音，急忙閉了嘴往邊上站站讓出壹條路來。
　　張鐵牛緊跟在村支書後面沖自家媳婦兒揮了揮手。
　　“狗蛋，妳可得給我做主啊！”萬老太太壹看威望最高的村支書都來了，倚老賣老趴在地上嚎哭道：“我壹把年紀了對學生娃子掏心掏肺的好，不缺她吃不缺她蓋，她就這麽對待我呀！打得我老太婆都爬不起來了啊……”
　　她拉著長調壹口壹個“狗蛋”，叫的村支書臉都黑了。
　　“誰看見廖同學打妳了？”他提高嗓門喝問道：“誰看見了，站出來作個證！”
　　吳建德見村支書過來，心裏已經打了退堂鼓。
　　雖說自家外婆門上是萬家莊的，可親舅舅已經沒了，剩下的都是沾著點親戚邊。前幾年鬧運動也得罪了不少人，自己壹個外村人在萬家莊腰桿子沒那麽硬。
　　在事態還沒明朗之前，以往的工作經驗告訴吳建德壹定要穩住，靜觀其變再決定幫誰說話。
　　見沒人回應，村支書微皺眉頭看著坐在地上的老太太，聲音略柔和些，“大嬸子，廖同學來咱們莊上都快兩年了。
　　處事為人大家夥兒都看在眼裏，她是那種會打人的學生娃嗎？
　　有什麽矛盾可以私下調解，妳不願意讓學生娃借住，我也可以協調安排她住到別人家去，何必又哭又鬧的讓人看笑話？地上涼，妳先起來再說行不？”
　　老太太擦了把鼻涕抹了抹淚，想到每個月上面給撥的糧、款能攢下來不少，可不能丟了這肥差！
　　“那哪行呢？不能住別人家去！”
　　她急忙爬起來，委委屈屈道：“哪有什麽矛盾哩，是倆學生娃子不講理！她們收拾了東西就要走，我說人是吳主任交到我手上的，不能隨便讓妳跟別人跑了，萬壹出點啥事兒我怎麽交代？
　　她們不聽非要走，還推搡我……”
　　“我們可沒推搡妳啊！”李田田尖利嗓門理直氣壯，“妳把漁舟的手都抓撓紅了，我就是讓妳放開她。我們知青下鄉也是有組織有紀律的，收拾了東西自然會去跟上級請假，用得著妳推三阻四嗎？
　　還張口閉口誣陷我們打妳，打妳哪了？拿出證據來呀！
　　我告訴妳，就算過幾天漁舟再回到萬家莊，她也不能在妳這兒住。聽見外面吵吵嚷嚷風言風語的說啥了嗎？
　　人家好端端個大姑娘住在妳這裏，大晚上院子裏老有男人出沒，妳自己願意找相好的就獨門獨戶自己過，別連累漁舟的清譽被妳毀了！”
　　老太太氣得渾身直哆嗦，指著李田田連話都說不出來，“妳、妳這個丫頭片子……”
　　她確實收了吳主任不少好處，晚上巴巴地給他開門讓他找機會好溜進大姑娘屋裏幽會，可不知道這個吳建德咋回事，這麽長時間了都沒能得手。
　　現在伶牙俐齒的小妮子倒打壹耙，說自己找相好的……
　　都六十多的人守了大半輩子寡，臨老還被人血口噴人，氣得她臉色煞白渾身顫抖。
　　“行了行了都消消氣。”吳建德見狀生怕老太太心理素質不行把自己供出來，急忙制止道：“都是誤會，都是誤會。
　　萬奶奶也是為了廖同學的安全著想，畢竟上了年紀可能做法有點不對，妳們別往心裏去更不能扭曲事實給老太太臉上抹黑。
　　萬奶奶向來潔身自好怎麽會做那麽齷齪的事情？
　　想來很可能是家裏遭了賊，下次再有人看見什麽別藏著掖著，就該敲鑼打鼓抓人才好，免得汙了萬奶奶和廖同學的清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