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1章、11月13日 晴 壹日看盡長安花

　　“娘娘您有所不知，我是個舉子，若是這任了武官，那便做不了其他官了，更何況這……”宋北雲面色犯難：“我既無功勛又非勛貴之後，這上任皇城使於情於理也是說不過去的。”
　　“妳莫要跟我說這些東西，我不明白也不想著明白，明日吏部的調文便會批下來，妳走馬上任便是。”
　　太後開始了壹貫常用的伎倆，但這次顯然宋北雲並沒有松口，他站在原地壹動不動，拱手彎腰。
　　“妳還有何話要說？”
　　“娘娘。”宋北雲面露難色：“您這可是毀我壹生啊，文武不可通任，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。我這寒窗苦讀十余載，不都……”
　　太後看著宋北雲的眼神，面色也漸漸緩和了下來，輕笑道：“我當是什麽事呢，妳且放心便是了。皇城司妳且去管著。之後的事嘛，只要妳辦事得力，自是不會虧了妳的。這樣，我這便讓人去跟吏部打聲招呼，妳先去給我兼著這份差事，妳看如何？”
　　“那……那臣便多謝太後提拔，臣便不擾太後歇息，先行告退了。”
　　宋北雲不好再執拗，畢竟太後已經退了壹步，而且是用壹種商量的語氣在跟自己說話，這說明什麽？這說明這老娘們心虛啊！這個時候要是漫天要價或者不懂事，宋北雲根本不知道太後會幹出什麽事來。
　　大部分女司機出車禍前可都是猛踩油門的。
　　所以為了不刺激太後，宋北雲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她的要求，兼職就兼職吧，自己到現在為止不還是代縣令的名頭麽，兼個皇城使倒是問題不大，而且到時候科舉之後怎麽樣現在還不知道呢。
　　“等等。”太後叫了他壹聲：“去了皇城司，就得知道自己的身份，可不許跟只猴兒似的上躥下跳了。春桃，去將我的金牌拿來給這宋大人。”
　　宋北雲楞了片刻，然後拱手道謝：“謝太後教導。”
　　“昨日妳也算救我壹命，明日上任妳便開始查這件事吧，若是出了半點紕漏，可別怪我不客氣。”
　　“臣明白。”
　　宮女將壹塊金牌取來放在宋北雲手中，太後點了點那塊金牌：“持此金牌，妳可不受限制出入這裏，好方便妳隨時向我復命。”
　　“臣叩謝太後……”
　　捧著金牌走了出去，宋北雲心裏五味雜陳，這大宋的毛病真的是連續性的，這瞎給人放權的問題真的是終宋壹朝都沒能好好解決，他們壹般都是壹開始猛給人放權，到最後收不住了就只能想法子把那人弄死。
　　這是何必呢。
　　回到趙性那邊，趙性看到宋北雲手中的金牌，表情也古怪的很，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問，宋北雲就攤開手說：“太後娘娘是真大方啊，上去還沒說什麽呢，直接就把皇城司給我了。”
　　趙性當場就跳了起來：“什麽？”
　　“皇城司，給我了！”宋北雲用眼神瞄了壹眼旁邊的王太監：“盛飯啊，幹楞著，我還沒吃呢。”
　　王太監憤恨的哼了壹聲，但最終還是給宋北雲添了飯，他端著飯將壹塊斬好的燒雞放在碗裏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，吃了幾口之後擡頭對趙性說道：“太後的意思，妳明白吧？”
　　趙性瞇著眼睛：“堵嘴。”
　　“不光是堵嘴，還是孤立妳，妳身邊不能有自己的力量。”宋北雲可能是含著滿嘴飯跟皇帝說話的第壹人，但他的狂放並沒有讓趙性感覺到反感，只是無盡的幽怨：“母後怎可如此……”
　　“還什麽怎可如此啊，人家都垂簾聽政了，很多大事都是她來處理，不想妳掌權再正常不過了。”宋北雲拍了拍桌子，轉頭對王太監說：“茶呢！妳這老東西，做事怎麽這麽不利索，茶！”
　　王太監憋得壹肚子火，但他又不是宋北雲那般蒙聖恩，所以雖是萬般無奈卻還是再壹次給宋北雲倒上了茶並退到了壹邊。
　　“她想堵我的嘴嘛，而且她的固有思維妳知道是什麽嗎？”宋北雲吸溜著壹種不知道什麽東西做的羹湯：“妳猜猜。”
　　趙性坐在旁邊看他吃得香，便也有些饞了，回頭對王太監說：“王伴伴去給朕也取些飯來。”
　　為趙性幹活老太監是壹點怨言都沒有，轉手就將飯取了過來，而趙性端著碗斯斯文文的擡起頭問道：“妳這叫朕如何猜。”
　　“她覺得妳是個廢物。”
　　“大膽！”王伴伴終於忍不住了：“這等話妳也敢說出口？”
　　宋北雲連理都沒理他，只是繼續說道：“我跟她說，我還沒把昨天的事告訴妳，她還真信了。然後就越過妳直接破格提拔我，這裏頭的意思妳清楚的吧，我的官家。”
　　趙性臉上露出深切的無奈，他仰著頭長嘆壹聲，卻又是壹言未發。
　　“他趙性給不了的，我玉兒能給。”宋北雲笑著說道：“我不知道太後本名叫什麽啊，就是聽那個野生王爺叫她玉兒來的。”
　　趙性苦笑著指了指宋北雲：“妳這廝……讓人是又氣又好笑。之後呢？”
　　“之後其實我不太想去接這個事，可是又不太好忤逆了太後，所以就周旋了壹番，弄了壹個‘兼’字在手。”宋北雲伸展了壹下胳膊：“妳別小看了這個字，這壹個字就多了許多活動空間，但可能會開壹個先河，就是文臣代武職。不過這個倒是無所謂，通常書生打仗比武夫厲害，看福王就知道了，當年的天下第壹才子，打起仗來也是虎虎生風。”
　　趙性啞然失笑：“妳有何打算？”
　　“打算嘛，其實我還是壹門心思想去工部，這個要等春闈了。既然太後娘娘下旨讓我去皇城司，那只能去了唄。”宋北雲嘆氣道：“老王，妳知道幹這行其實特別難對吧。”
　　王老太監沒想到宋北雲會提到自己，他默默低著頭輕嘆壹聲，倒是沒出聲。
　　趙性輕輕搖頭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妳就幹吧，到時朕也不會虧待妳，妳交心於朕，朕自也是以誠待之。”
　　宋北雲笑了笑：“其實這皇城司的差事，我是真的沒想到的，聽太後娘娘說這皇城司風雨飄搖是為何？”
　　“還不是因上次與禁軍沖突，那些勛貴多次堵在宮門外想要討個說法，再加上朝中不少人都在參皇城司的本，再如此下去怕是皇城司就要沒了。”趙性擡頭看了壹眼宋北雲：“妳可是福王叔的弟子，母後讓妳去領皇城司怕是還有其他的考量吧。”
　　“喲，我還真沒往這壹層想啊。”宋北雲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：“我又被人給當刀使了。”
　　“妳倒也是不吃虧，皇城使武勛二十七階，算下來同六品，從七品到同六品，連升五級。”
　　“怎麽算都沒有五級啊，妳怎麽算的啊？”
　　“妳這廝……同六品授上級，從七品下到同六品上，妳算算幾級！”趙性拿出筷子也敲了宋北雲壹下：“擡杠！給朕擡杠！”
　　“從七品上、正七品下、正七品上、從六品下、從六品上……嘿，還真是五級！”宋北雲壹直對這官職授法都是雲山霧罩的，這麽壹說倒還真是直接跳了五級：“同六品的京官，那我不是可以去搜刮民脂民膏了？”
　　趙性當時臉都氣得發綠，旁邊的王太監更是捂著臉對這個家夥無言以對……
　　宋北雲看到兩人的表情，突然哈哈壹笑：“開個玩笑嘛，不要這麽嚴肅。官家，既然這皇城司已經爛成這樣了，那我進去來壹場大刀闊斧如何？”
　　“隨妳喜歡，反正那都是母後的人。”
　　宋北雲跟趙性聊到了半夜，趙性留他在皇宮中過夜，還特意安排了他口中的那日太皇太後誕辰時的小宮娥過來伺候他，不過壹問才十三歲，宋北雲就索然無味了……
　　雖然宋北雲不是好人，但到底不算是個變態嘛，雖然這個時代成年的標準很模糊，但對壹個十三歲的孩子下手，簡直就是喪盡天良。
　　第二天天不亮宋北雲就出了皇宮，沒睡幾個小時的他直奔向左柔的宅子，進屋躺下就接著補覺，可他感覺還沒睡多久時，突然外頭響起了拍門聲，巧雲去開了門卻是發現門口站著幾個吏部的低級官員，他們滿臉笑容的問巧雲道：“宋大人可在此啊？”
　　“他正在休息，有何事？”
　　“哦，也不是什麽大事，便是那吏部的調令來了，請小娘子轉交給宋大人便好，我們這就不打擾宋大人休息了。”
　　兩個官員快步走了出去，而正在旁邊練紮馬步的左柔卻是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巧雲身邊，壹臉好奇的看著那調令上的字。
　　“喔……皇城司使哦。”左柔仔細了看了好幾遍：“這狗東西居然當上皇城使了！？”
　　說著左柔壹把將這調令拿下，直接沖進了宋北雲的臥室內，看到他睡得四仰八叉，左柔二話不說直接壹個飛撲壓在了他身上，宋北雲當時就驚醒了，接著下意識壹個轉身把左柔給按在了身下。
　　“要死了……喘不過氣啦！”
　　“下次不要睡覺的時候偷襲我。”宋北雲松開左柔抱著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：“妳又犯什麽病了？”
　　“妳調令來了，妳成皇城使啦！”
　　宋北雲接過調令，展開看了壹圈，嘆了口氣：“終於還是躲不過啊，我當皇城使妳那麽激動幹什麽？”
　　左柔眼裏全是閃亮亮的星星，直直的看著宋北雲：“皇城使唉！能在城中挎著刀欺男霸女唉！妳是皇城使了，我也要去！妳將我也調進去！”
　　“妳有病，妳以為這是什麽好差事？”宋北雲嘆氣道：“要命的工作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