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3章、11月16日 晴 大雪 已是懸崖百丈冰，猶有花枝俏

　　第二天壹大早，宋北雲悄悄摸摸的就進了宮中，然後就開始訴苦，先是跟太後訴、太後訴完了去找趙性訴，反正翻來覆去的就是兩個字“沒錢”。
　　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，月俸得漲、新的衣裳要換、武器要造，這錢哪來？要是連這個都解決不了，我這個廠公還怎麽當？下頭人服我麽？還不連夜把攤子給我掀了？”
　　宋北雲在太後聲情並茂，說到痛心疾首處，恨不得捶足頓胸。
　　“行了，要多少？”
　　“先來三十萬貫，這不能少。娘娘，您聽我給您算這賬……”
　　“行了。”太後壹揮手：“三十萬就三十萬，支給妳便是了，妳好生的幹著，莫要給我弄出什麽亂子來。”
　　“謝娘娘……”
　　接著宋北雲又來到趙性面前，大腿壹拍：“都是壹群爛人，幹的不多吃的不少，我要人、要編制、要重組，重新整理職能權限，現在這破地方跟太多人有利益沖突了，這不是好事。專人專事必須弄起來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，皇城司必須獨立出來。”
　　趙性喝著茶吃著糕點，擡起眼睛看了宋北雲壹眼：“問母後要了三十萬之後，又要問我要多少啊？”
　　“三百萬！”宋北雲豎起壹根手指頭：“再加壹千人編制，同時增設三個部門，匠造司、屯田司和煤工司。”
　　趙性沈思片刻，拍案而起：“問母後要三十，妳問我要三百？我欠妳的？”
　　“妳聽聽我加的這三個部門，我能害了妳？”宋北雲壹抹嘴，從禦案上拿下壹塊糕點塞進嘴裏，含糊地說道：“這事要是成了，我跟妳講，往後的日子就好過了。”
　　“怎麽講？妳給我細細說來。”
　　宋北雲將自己的皇城司改造計劃就這麽給趙性壹說：“皇城司的改革方案就是這樣，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職責都不要了，就四個！第壹：監視皇城。本來是寫百官的，但怕那些臭老九反彈太厲害您壓不住，就監視皇城了。第二：新制武器研發，這是匠造司的職責。第三：新種糧食的培育和收集，這是屯田司的職責。第四：煤工司負責煤礦的開采、經營、合作，同時推出采礦權證制度，煤炭列為國家戰略資源。”
　　“這……妳打了多久算盤？”
　　“昨晚上臨時想的。”宋北雲坐在臺階上，在皇帝的桌布上擦了擦手：“人的際遇是動態的嘛，計劃趕不上變化，等我去了工部，這邊再兼管著。兩邊壹合作，進度大大加快。我昨天晚上是覺得這皇城司是個不講道理的暴力機關對吧，有這壹層掩護，只要本職工作不掉隊，內部隊伍不出問題，誰也說不出來個錯。”
　　宋北雲說完之後，壹擡頭壹伸手：“三百萬，給不給吧。”
　　“給給給！”趙性嘆氣道：“但若是要從戶部出，那可是不行，戶部那些個鐵公雞可算是壹毛不拔。只能從內庫出了，可這壹來壹回，朕的皇宮又是泡湯了。”
　　“要那麽大的皇宮幹什麽，把自己的籠子給造得漂亮點？”
　　趙性壹腳踢在宋北雲屁股上：“混賬說話，這是國體是國格。”
　　“屁。”宋北雲啐了壹口：“妳要是能駕長車把地圖上擡眼可見的國家都碾壹遍，妳就是住在茅草屋裏，人家使者也只敢跪在外頭等妳午睡醒來。而不是在妳這金鑾殿上給妳甩臉子，說走就走說來就來。”
　　趙性倒吸壹口涼氣：“虧了朕脾氣好，不然宋北雲妳今日必死！王伴伴，拿了錢引子，讓他滾！快點滾！”
　　“還有那壹千個編制啊！別給忘了，這事跟吏部提壹下啊！”宋北雲被老太監往外拽的時候還伸長了脖子沖裏頭喊著：“千萬別忘了啊！”
　　拿了大筆資金之後，宋北雲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皇城司衙門，往內堂這麽壹坐，下頭立刻就有那小番給泡了茶上來，而他壹轉頭正瞧見左柔的佩刀就放在壹旁，他連忙問道：“那廝呢？那個娘們唧唧的。”
　　“方才在外頭跟力士比武，傷了胳膊，正在別苑中調養呢，傷勢不重就是扭了筋，過幾日就好了。”
　　“操……”宋北雲捂著額頭：“行了，先不管她了。去，招人來，開會！”
　　又壹次開會，來兩天開兩次會，那些本就因天冷而不想出家門的親從、事官們壹個個可以說是怨聲載道，但若是不去的話，昨日老楊挨了揍今日可還在床上躺著呢。
　　半個時辰之後，大大小小的官都來了，他們在宋北雲下手處依次坐開，宋北雲在首席位置也不說話，就是靜靜喝茶，壹直等到人全來齊了，他才仰頭說道：“諸位同僚，我昨日晚間回去細算了壹番，咱們這的月俸啊，有點慘。壹個同七品的親從，壹個月賣了命下來，也不過七貫錢。這跟那幫子文臣比起來簡直慘不忍睹，在外頭壹個地方上的縣令，從七品壹個月都能有個十七八貫。”
　　這下頭大大小小的官兒們壹聽，當時還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，有些個激靈的倒是反應了過來，心中自然是有了激動，不少人甚至都開始暗暗的盤算這到底是能漲多少月俸。
　　“我從官家和太後娘娘那敲了壹筆錢來。”宋北雲翹起二郎腿：“這錢呢，自然不是我的，那我既然是各位的主官，肯定也就要給大家壹個交代。咱們皇城司，壹千多號弟兄，人均的月俸算下來也便是三貫多四貫錢，這可不行。所以從即日起，名冊上所有皇城司的弟兄，月俸翻番。”
　　宋北雲話音剛落，屋子裏嗡的壹聲就躁動了起來，他們難掩心中的激動開始互相聊了起來。這皇城司也經歷了好幾個主官了。但這月錢卻是從未漲過，可如今這毛孩子來的第二天就全部翻番？這是怎麽壹個事情？
　　“來，簿記記錄壹下。”宋北雲打了個響指，吩咐旁邊的簿記壹聲，自己則咳嗽了幾下：“皇城司全體，在原有基礎上，月俸翻番。另，每年三伏天加設五貫錢納涼費、每年三九天加設五貫錢烤火費，清明、立夏、中秋、冬至四節，每人錢三貫、肉五斤魚壹條。春節額外發放壹月月供，凡皇城司弟兄婚喪嫁娶病，皆有額外補貼，補貼額度視具體情況而定。”
　　宋北雲念完，回頭看了壹眼簿記：“記好了嗎？”
　　“記好了，宋大人。”
　　“封裱！以作常例。”
　　話音落下之後，屋裏都是寂靜無聲，直到不知是誰突然咳嗽了壹聲，眾人才紛紛反應了過來，連忙站起身朝宋北雲躬身行禮，壹口壹個宋大人英明。
　　“馬屁先別急。”宋北雲喝了口茶，然後遞給旁邊的小番續上熱水：“這錢，是內庫中拿的並非通過戶部吏部，所以往後的日子若是大家都消極怠慢，恐怕……”
　　“自然是不敢……”
　　“不敢不敢……”
　　“定當犬馬之勞。”
　　下頭壹連串拍胸脯的保證之聲，而宋北雲倒是輕笑了起來：“不過咱們也不能老是靠著上頭撥錢，還是得想著辦法自力更生，所以我向官家和太後提請設立屯田司、煤工司和匠造司三司，用來撈……賺錢。諸位可明白我的意思？”
　　下頭的人哪壹個不是老油條、老泥鰍，這話壹出來，當然是明白的，所以眾人連連點頭，連聲叫好。
　　“如今我還算蒙著聖眷，能為諸位兄弟討個便宜，可若是讓我發現了誰在後頭給兄弟們捅刀子，可別怪我這刀下不留人，皇城司是個什麽地方，諸位前輩可都比我清楚。”宋北雲拿眼睛這麽壹掃：“莫要看我年輕，霍去病十七便封冠軍侯，我封不了冠軍侯，但殺幾個人我還是敢的。”
　　說完，他站起身：“事情麽大體就是這些事情。哦，對了，新的常服、禮服和佩刀都已交付工坊，過些日子全都給我換上，拿出新氣象來。”
　　宋北雲離開之後，屋裏的人並沒有散去，而是聚在壹起商討起來這件事，他們其實本就打算給這年輕的小逼崽子壹點教訓的，可如今……
　　“還教訓個屁！”其中壹個看著傻大黑粗的漢子將帽子往桌上壹摔：“這上來就給加錢的好事，誰不幹？往日妳等不都羨慕那些個文官麽？如今咱們這月錢可不比他們差了，妳們還怎麽著？逼走壹個，換上壹個五年不給加壹個子兒的？”
　　眾人紛紛點頭，昨天給宋北雲引路的那個幹巴瘦的家夥小聲說：“要我說，就別鬧些事情出來了，人家宋大人正蒙著聖恩和太後的恩寵呢，昨日老楊妳們也見了，我不信他未給太後上折子，可是如何？宋大人今日受了責難？妳們啊，招子亮堂些。”
　　而在他們討論加工資的時候，宋北雲正坐在矮榻前給左柔推拿著胳膊，壹邊推拿還壹邊罵：“妳就是皮癢就是骨頭松，活該！妳自己是個什麽水平妳不知道啊？去跟人家比武？媽的……這虧了妳是我帶來的，要換成別人，妳現在都被打死了！”
　　左柔被推得嗷嗷叫喚，眼裏全是淚，疼得已經不成人形了。
　　“巧雲姐，那塊毛巾給她堵住，叫叫叫，就知道叫。”宋北雲說著，趁著左柔不註意，手上突然壹個用力，把微微有些脫臼的關節給按了回去，但左柔卻是發出了壹聲極慘的叫聲。
　　“還叫！”宋北雲看著滿臉淚水的左柔，又是好笑又是生氣：“妳以後給我老實點！聽見沒有？”
　　左柔的胳膊被接了過去，身上松快了許多，她壹把抱住宋北雲嗷嗷的哭了起來，看到這個傻狗這麽可憐，宋北雲也沒什麽好罵的了，只是拍了拍她的頭：“傻狗，世惡道險，妳不要作死，萬壹有壹天我不在了，護著妳的人都沒了，聽懂了沒？聽懂了吱壹聲。別在我衣服上蹭鼻涕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