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壹章 山人自有妙計

　　第二天壹早書院裏就傳開了，說是孫別鶴他們幾個被人裝進麻袋裏暴打了壹頓，尤其是孫別鶴，被打的鼻青臉腫不說，還拉了褲子。
　　更丟人的是他們被人壹字排開擺在書院門口，雖然是深夜擺上的，可是卻驚動了幾乎整個書院的教習，甚至連院長大人也驚動了。
　　據說也驚動了冀州官府，不過院長大人把事情壓了下來，但毫無疑問，這件事必然能激起軒然大波，孫別鶴家裏勢力不弱，在冀州城裏也是排的上號的家族，其他幾個人家境自然也不會太差。
　　這丟了的不僅僅是那幾個人的臉面，還有那幾個大家族的臉面。
　　李丟丟好像與他沒有任何關系壹樣走進食堂準備吃早飯，卻看到夏侯琢已經坐在食堂李丟丟常坐的位置上等著，他似乎是掐準了李丟丟來的時間，餃子已經上桌，還冒著熱氣。
　　李丟丟苦笑搖頭：“我沒想到妳也如此八婆。”
　　夏侯琢往前壓了壓身子聲音很小的問了壹句：“爽嗎？”
　　李丟丟晃了晃腦袋道：“我以為會很爽，可是現在卻壹點感覺都沒有了。”
　　夏侯琢好奇地問道：“為什麽不爽？”
　　李丟丟回答：“大概不是正大光明打回去的，所以不覺得多爽。”
　　夏侯琢忍不住笑起來：“傻子……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光明正大，孫別鶴比妳大那麽多卻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打妳，還要用那麽齷齪下作的手段，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，沒什麽不光彩的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可我總覺得差了些什麽。”
　　他問夏侯琢：“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那麽多光明正大？”
　　“當然沒有。”
　　夏侯琢的回答很幹脆，他看著李丟丟的眼睛認真說道：“前陣子偷襲我的人，其實和打妳的人手法壹模壹樣，如果我推測沒錯的話，也是我家裏那幾個不成器的哥哥弟弟找孫別鶴動的手，但我卻沒有正大光明的打回去，為什麽？”
　　李丟丟搖頭：“不知道。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孫別鶴那種小角色偷襲我壹次，他會沾沾自喜壹輩子，覺得是什麽豐功偉績壹樣，可我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裏啊，打他壹頓很簡單，但是沒有什麽意義，所以我回家去了壹趟。”
　　李丟丟：“打了妳的哥哥弟弟？”
　　夏侯琢點頭道：“和妳壹樣，先下藥再麻袋套頭壹頓暴打，他們當然知道是誰打的，就如孫別鶴也壹定知道是妳動的手壹樣，相對來說，我們已經足夠光明正大了。”
　　李丟丟問：“如果有壹個人，行事壹直光明磊落呢？不管別人對他用什麽陰謀詭計，他都能光明正大的迎戰，並且戰勝所有對手。”
　　“那……”
　　夏侯琢沈思片刻後回答：“便是聖人。”
　　“聖人？”
　　李丟丟沈默了好壹會兒。
　　“吃餃子吧。”
　　夏侯琢拿起筷子吃飯：“以前不覺得這東西有什麽好吃的，最近卻越吃越上癮了，妳說奇怪不奇怪？”
　　李丟丟笑起來說道：“近朱者赤。”
　　夏侯琢搖頭道：“近朱者未必赤，近豬者壹定貪吃貪睡混吃等死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唔……說我咯。”
　　夏侯琢問：“妳有壹身本事，能壹個人報仇，妳有沒有什麽打算？真的就在這書院裏碌碌無為的讀書幾年，然後考個秀才，靠給人寫寫字為生？”
　　李丟丟認真道：“我才十壹。”
　　夏侯琢：“古有人十二歲拜相，妳十壹還小？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那妳先說說妳有沒有什麽打算。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以前和妳說過了，我要去北疆，我要去邊軍。”
　　“邊軍？”
　　李丟丟好奇的問：“邊軍有什麽不同嗎？”
　　夏侯琢長長吐出壹口氣，心馳神往地說道：“世上致銳者，邊軍，世上至剛者，邊軍，世上至偉者，邊軍……不是穿上壹身軍服就能稱之為軍人，邊軍才是真正的軍人。”
　　他壹邊吃壹邊說道：“妳知道嗎？大楚的士兵軍服上都有壹朵芍藥花，那是大楚的國花，禁軍軍服上的芍藥是金色的，府兵的芍藥花是銀色的，唯有邊軍戰服上的芍藥花是紅色的，血紅血紅的。”
　　他沈默片刻後追加了壹句：“用血染紅的。”
　　夏侯琢吃完了自己那壹份餃子，看了看李丟丟已經吃完三份了，他嘆了口氣道：“妳就不能少吃壹些？”
　　李丟丟搖頭道：“少幹嘛都行，就是不能少吃。”
　　夏侯琢問李丟丟：“妳就不怕被孫別鶴報復？他就算被妳打傻了也知道是妳幹的，那是個陰狠的人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我已有妙計。”
　　夏侯琢來了興趣：“是何妙計，說來聽聽？”
　　李丟丟忽然坐直了身子說道：“什麽？妳把他們都打了！麻袋套著打的？！”
　　夏侯琢：“我湊！”
　　李丟丟聳了聳肩膀道：“沒人。”
　　夏侯琢往四周看了看，這才發現剛剛食堂裏吃飯的那幾個學生不知道什麽時候都已經走了，可能是不想和夏侯琢還有李丟丟靠近，免得被人誤會了什麽。
　　“妳小心些吧。”
　　夏侯琢起身道：“如果妳抗不下去的時候可以來找我，但妳應該明白，求人的時候就低人壹頭了，而且妳以後就會變成我的跟班小弟，我讓妳做什麽妳就得做什麽，因為妳欠我的。”
　　李丟丟點頭：“明白，妳別做夢了。”
　　夏侯琢哈哈大笑：“就喜歡妳這個臭小子個頭不大賊夠勁兒。”
　　李丟丟撇嘴。
　　夏侯琢其實不怕李丟丟真的去說孫別鶴等人是他打的，就算李丟丟不說，很多人已經在猜測是不是他幹的，這種黑鍋他又不是沒背過。
　　很多時候，孫別鶴那樣的人欺負了老實的學生，傳來傳去的卻變成了是受夏侯琢指使，夏侯琢這樣的人又懶得為自己辯護，大概就是孫別鶴故意壞他名聲，他就去把孫別鶴打壹頓。
　　等到了上課的時候，李丟丟剛剛把教室打掃壹遍，孫如恭壹臉鐵青的進來，他狠狠瞪了李丟丟壹眼，這次絲毫也沒有遮掩。
　　“是妳吧。”
　　孫如恭問。
　　李丟丟反問：“是妳吧。”
　　孫如恭哼了壹聲：“彼此彼此，以後看吧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以後太久了，現在看吧。”
　　他壹伸手抓向孫如恭的衣服，孫如恭居然壹把扣住了李丟丟的手腕然後發力壹擰，李丟丟眼睛驟然睜大，他確實沒有想到孫如恭這樣的人居然武藝不錯。
　　在孫如恭發力想把李丟丟制住的壹瞬間，李丟丟手腕猛的轉了回來從孫如恭手中掙脫，然後跨步向前，肩膀撞在孫如恭的胸口上，孫如恭被撞的向後翻出去，還撞倒了兩張課桌。
　　“妳們在幹什麽！”
　　燕青之從門外邁步進來，面沈似水的呵斥了壹聲，孫如恭連忙爬起來指著李丟丟道：“先生妳看到了，李丟丟無緣無故欺負人，他打人！請先生按照院規把他逐出書院！”
　　燕青之看了看孫如恭，眼神裏閃過壹抹厭惡，這個孩子才多大，心腸就如此歹毒，將來若是長大了又會是怎麽樣的壹種陰險。
　　“都坐回去！”
　　燕青之瞪了李丟丟壹眼。
　　孫如恭臉色壹變，頓時就急了：“先生不處置他？他無故打人，難道先生連院規也不顧了嗎！”
　　燕青之看向孫如恭：“妳是在教我院規嗎？”
　　孫如恭張嘴剛要說話，忽然間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，連忙俯身壹拜道：“弟子知錯了，是弟子剛剛氣的胡言亂語，先生處置得當，弟子遵守先生教導……”
　　燕青之道：“那就坐回去。”
　　“是！”
　　孫如恭連忙回到自己的座位那邊坐下來，臉色白的嚇人，張肖麟站在門口看著孫如恭，也不知道為什麽，這壹次他沒有為好朋友出頭。
　　張肖麟這種性子最容易被人利用，孫如恭就是看準了他性子直才會假意和他關系好，其實只是想把他和李丟丟都趕出書院而已。
　　更奇怪的是，張肖麟這次沒有挨著孫如恭坐下來，而是壹屁股坐在劉勝英身邊，這可把劉勝英嚇了壹跳。
　　等到下午停學的時候，孫如恭越想越不對勁，追上前邊的張肖麟壹把拉住：“妳那會是怎麽回事，為什麽不幫我？！”
　　張肖麟皺眉反問道：“妳說我該幫妳？”
　　孫如恭道：“我替妳出頭被李叱打了，妳居然袖手旁觀，咱們之間的關系難道要到此為止嗎！”
　　張肖麟忽然笑了笑，問孫如恭：“妳還記得李叱當初打我什麽地方了嗎？”
　　孫如恭道：“妳什麽意思！”
　　張肖麟忽然壹拳打在孫如恭臉上，這壹拳打的勢大力沈，直接把孫如恭打的壹屁股坐在地上。
　　張肖麟怒道：“還想利用我？我也是失心瘋了才會信妳，原來妳壹直都想利用我和李叱打架，讓先生把我和李叱全都趕出書院，這樣妳就能以第壹的身份進入大課，孫如恭，妳就是壹只狗。”
　　他家境與孫家基本相當，家裏人也已經告誡他以後離孫如恭遠點，如果孫如恭再利用他那也無需客氣，他父親的原話是……惹急了妳就打他壹頓，咱家不怕他們家。
　　教室，李丟丟正在掃地的時候，高希寧背著手從外邊溜達進來，還沒說話先嘿嘿笑了笑。
　　李丟丟壹回頭：“咦？”
　　高希寧哼了壹聲：“這是什麽態度，見到姐姐連個招呼都不打。”
　　“妳算什麽姐姐。”
　　李丟丟轉頭回來繼續打掃。
　　高希寧坐在課桌上，晃著那兩條小長腿說道：“剛剛張肖麟把孫如恭打了。”
　　李丟丟問了壹句：“為何？”
　　“因為我告訴他孫如恭壹直都在利用他，他現在恨不得把孫如恭大卸八塊呢。”
　　李丟丟轉身看向高希寧：“妳這樣做是為什麽？”
　　高希寧怔住：“我為什麽？妳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麽？”
　　李丟丟問：“為我？”
　　高希寧氣的從桌子下來轉身就走：“怎麽會這麽白癡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