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沒有我妳可怎麽辦

　　李丟丟走進食堂的時候才註意到今天食堂裏居然有不少人，他還不知道，昨天又有新的傳聞很快就在四頁書院裏散布開，有人說看到孫別鶴帶著人去找李叱的麻煩，結果灰頭土臉的跑了。
　　之所以如此，是因為院長大人的孫女看上了李叱，當時孫別鶴還撞破了正在教室裏密會的二人，所以才狼狽而逃。
　　這壹下李丟丟成了四頁書院裏的名人，很多人都想來看看這個窮小子到底什麽模樣，居然能讓院長大人的孫女對他刮目相看。
　　所以李丟丟進來的時候就感受到了無數異樣的目光，而所有目光之中都找不到壹絲善意。
　　人性在這些衣著光鮮的學生們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，只不過是人性中最不好的那壹面。
　　“小子。”
　　壹個看起來流裏流氣的書院弟子走到李丟丟面前，看起來他大概十六七歲，個頭比李丟丟高的多，李丟丟大概到他胸口位置。
　　那家夥攔住李丟丟，彎腰在李丟丟耳邊壓低聲音問了壹句：“怎麽樣，品嘗過院長大人孫女的滋味了嗎？告訴我，如何啊？”
　　李丟丟皺眉。
　　他認識這個家夥，四頁書院裏有名的混子之壹，名氣大概和孫別鶴差不多，也是和孫別鶴臭味相投的人之壹，他叫羅無凡，傳聞中和幽州那位威震北境的羅將軍有些牽連。
　　也正是因為這壹點，他才在書院裏橫行霸道，孫別鶴在他面前也要表現的稍微低壹些。
　　幽州將軍，手握燕雲鐵騎，雖然算起來只是正四品，和冀州節度使這樣的壹品大員沒得比，可是誰都知道，連冀州節度使也要給羅將軍幾分面子。
　　不為其他，只因燕雲鐵騎天下致銳。
　　李丟丟擡著頭很認真的對羅無凡說道：“這些字從妳嘴裏出來，比屎都惡心，妳自己知道嗎？”
　　羅無凡臉色猛的壹變，伸手去抓李丟丟的衣服，後廚的吳嬸看到這壹幕嚇得叫了壹聲。
　　“妳敢動他，我就閹了妳。”
　　嘴裏叼著壹根毛毛草的夏侯琢溜溜達達的進來，走到羅無凡面前看了看他：“妳剛剛在他耳邊說什麽了？來，當著我的面再說壹次，大點聲說。”
　　羅無凡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，向後退了壹步，原本繃著的臉忽然間就出現了笑容，西蜀那邊變臉的絕技都沒有他變臉快。
　　“夏侯師兄。”
　　羅無凡笑呵呵地說道：“妳這是來吃早飯了？那我不打擾妳吃飯，以後有什麽事需要我的話只管吩咐，只管吩咐……”
　　夏侯琢坐下來，翹起腿，壹臉的痞氣。
　　“我說讓妳走了嗎？”
　　他問。
　　本來已經轉身往外走的羅無凡居然不敢走了，轉身回來，依然陪著笑臉說道：“夏侯師兄還有什麽事嗎？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我記得我以前說過吧，李叱是我的小兄弟，妳聽過沒有？”
　　羅無凡連忙搖頭：“沒沒沒，要是知道的話我怎麽會來呢，不過現在知道了，夏侯師兄妳壹句話的事，他是妳小兄弟，當然就是我小兄弟。”
　　“不不不……”
　　夏侯琢學著羅無凡的語氣說道：“我怎麽配和妳這個羅家八竿子打不著的旁系外人有關系呢？我不配，妳的意思是妳也算我兄弟？”
　　“不敢，不敢！”
　　羅無凡壹臉惶恐：“夏侯師兄教訓的是，我不該胡言亂語。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我小兄弟被妳嚇著了，妳說該怎麽辦？”
　　羅無凡楞了壹下，然後從身上翻了翻，取出來幾張銀票放在桌子上：“給小兄弟買些禮物賠不是。”
　　夏侯琢看了看那些銀票：“多少啊？”
　　羅無凡道：“三五百兩還是有的。”
　　夏侯琢漫不經心地說道：“數出來二百兩留下，剩下的拿回去。”
　　羅無凡不知道是為什麽，但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數出來二百兩銀票放在桌子上，剩下的揣回去，連個屁都沒敢放轉身就跑了。
　　夏侯琢把那二百兩的銀票推給李丟丟：“拿著吧。”
　　李丟丟看了看夏侯琢，搖頭：“不要。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妳不是急著給妳師父買個宅子嗎？”
　　李丟丟回答：“臟。”
　　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　　夏侯琢大笑，伸手把那二百兩銀票拿起來撕了，隨手灑出去，動作帥氣的壹塌糊塗。
　　李丟丟微微皺眉：“妳是做大哥的。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我是啊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有點公德心嗎？隨地就扔了。”
　　夏侯琢楞了壹下，嘆口氣：“我掃。”
　　他起身去拿掃帚，吳嬸怎麽敢讓他動手，連忙過來要收拾，看著那些銀票的碎片那叫壹個心疼，二百兩啊……對於她這樣的人家來說，壹輩子都不可能有二百兩銀子。
　　夏侯琢卻不肯讓她掃，接過來吳嬸手裏的掃帚和簸箕說道：“去煮餃子吧，六份。”
　　吳嬸壹怔：“平日不都是五份嗎？李公子四份，妳壹份。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今兒開心，多吃壹份。”
　　他把地掃了之後在李丟丟對面坐下來，笑了笑說道：“老子居然因為妳壹句話掃了地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下次註意。”
　　夏侯琢擡手在李丟丟腦殼上敲了壹下：“還給妳臉了是吧。”
　　李丟丟嘿嘿笑了笑。
　　“妳這個傻小子。”
　　夏侯琢忽然嘆息壹聲後說道：“我明年就要離開書院了，很大可能是去北疆，我不在書院的話，這些王八蛋就會往死裏欺負妳，妳可受的住？妳應該明白，我現在有多護著妳，他們就會有多恨妳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妳才知道妳有多招人恨？”
　　夏侯琢：“我湊……妳真他媽的會聊天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謝謝。”
　　夏侯琢白了他壹眼，沈默片刻後繼續說道：“那妳想過沒有，如果我離開書院了妳怎麽辦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明年我就十二了。”
　　夏侯琢問：“有什麽區別嗎？”
　　李丟丟認真地說道：“古有人十二歲拜相。”
　　“所以呢？”
　　“李叱可以十二歲殺人。”
　　“別吹牛皮了。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妳和他們的差距，就像是泥土和雲，他們可以有壹萬種理由壹萬種方法玩死妳，妳能殺光他們嗎？妳並不能，妳連殺壹個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坑死，他們不但會讓妳死，還會讓妳臟，往妳身上潑臟水讓妳死了都不幹凈。”
　　李丟丟沈默。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除非妳有能力，壹年之內讓他們全都不敢得罪妳。”
　　他問：“妳有辦法嗎？”
　　李丟丟搖頭：“我沒有。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所以妳應該收下那二百兩銀票的，將來還能帶著這筆錢和妳師父跑路，有二百兩銀票，跑到壹個偏遠的小地方，夠妳們師徒活下去的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銀票粘起來還能用嗎？”
　　夏侯琢：“湊！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那我就想個辦法吧……讓他們在壹年之後想動我而不敢動。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頭壹回看到臉皮這麽厚的人，妳以為妳誰啊，羅無凡雖然和幽州將軍其實沒什麽血緣關系，但他爹是冀州節度使府裏的人，官兒不大，但是條跟對了人的狗。”
　　“孫別鶴的爹和他們孫家在冀州城裏也算是能排進前二十的家族，而妳和妳師父是能排在倒數第壹的窮人，妳倆並列第壹，妳拿什麽和人家鬥？”
　　李丟丟嘆了口氣說道：“妳說的我快要寫遺書了。”
　　夏侯琢往前湊了湊：“別他娘的讀什麽破書了，明年妳跟我去北疆吧。”
　　李丟丟瞇著眼睛看他：“那妳得為我師父準備壹口上等棺材了……他要是知道我不留在書院而跟妳私奔，應該會氣的上吊，臨終前含恨吃下三大碗米飯配紅燒肉。”
　　“私奔……”
　　夏侯琢擡起手在李丟丟腦殼上又敲了壹下：“私奔妳個大腦袋。”
　　夏侯琢嘆道：“妳自己考慮吧，如果妳想和我去北疆的話，妳在北疆過上四五年然後就能從軍了，如果那時候我還沒有戰死，我就能在軍中罩著妳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給我半年時間。”
　　他看著夏侯琢的眼睛認真地說道：“如果半年後我還是沒有想出來壹個辦法讓他們以後都不敢惹我，那我就跟妳去北疆。”
　　夏侯琢笑道：“妳就不怕妳師父含恨三大碗米飯了？”
　　李丟丟笑道：“明天就是休息的日子了，我去問問他吧，是三大碗米飯重要，還是他寶貝徒兒的命重要。”
　　夏侯琢道：“明天我帶妳們去個地方。”
　　他看了壹眼吳嬸端著餃子過來，伸手從筷籠裏取出來筷子準備吃，李丟丟看著他，夏侯琢白了他壹眼把筷子遞過去：“給妳給妳給妳……”
　　吃過早飯，李丟丟照常來到教室開門，孫如恭已經站在那等著他，看到李丟丟過來，孫如恭嘴角勾起壹抹冷笑。
　　“李叱，我想和妳談談。”
　　李叱走過去說道：“那就說吧。”
　　孫如恭道：“我可以既往不咎，但妳給我記住，如果十天之後燕先生考核我們的時候妳敢拿第壹，我就壹定會讓妳死在冀州城裏。”
　　李丟丟有些遺憾地說道：“妳們這些人就會嚇唬人嗎？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什麽手段了？”
　　孫如恭道：“妳以為我在嚇唬妳？我說到做到，我能讓妳死的無聲無息，誰也不知道。”
　　李丟丟道：“咱們之間其實沒那麽大恩怨，妳也不用威脅我，妳試試別的法子，比如收買我，也許比威脅管用呢？妳想想，妳不是壹直都說我是窮人嗎？”
　　孫如恭臉色壹喜。
　　他眼神輕蔑的看著李丟丟問道：“妳說吧，妳要多少錢。”
　　李丟丟哈哈大笑，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　　“妳還真是個白癡。”
　　李丟丟走到孫如恭面前，在孫如恭耳邊壹字壹句地說道：“我不怕妳威脅，也不需要妳的錢，妳覺得妳的命高貴我的命卑賤，那妳就試試，看看是妳先弄死我，還是我先弄死妳，我是個孤兒，這妳是知道的，咱倆可以比壹比，誰家裏死的人會更多些。”
　　說完這句話後他直起身子，轉身後人畜無害的朝著走過來的燕青之笑著俯身壹拜：“先生早。”
　　孫如恭看著李丟丟，忽然有些害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