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憐愛和強者無關

　　哈密國盛產瑪瑙，玉石和黃金。
　　這個名聲自從兩年前就已經散播到了大陸的每壹個國家，哈密玉石在哈密國有意識的引導下，已經超越了和田玉。
　　至於瑪瑙，更是全天下獨壹份的買賣。
　　西域和大宋之間的交流從未停止過。
　　遠古時期，玉石就作為壹種禮器輾轉從西域進入了中原，同時帶去的還有小麥黃豆這樣的作物。
　　不管怎麽說，玉石和瑪瑙都只是最原始的壹種貨物，只有將他們全部雕刻之後，才能提升壹點附加價值。
　　所謂的壹點附加價值是玉石商人自己說的，至於其中的暴利只有他們和官府明白。
　　因此，清香城規格最高，最奢華的店鋪永遠都是珍寶店，就連以豪奢無度出名的汴京樓都無法望其項背。
　　於闐國沒了，也就沒了名滿天下的於闐玉石，早在於闐國要滅亡的時候，尉遲家優先保護的就是玉石工匠，這是尉遲壹族崛起的保證。
　　等到鐵心源接手尉遲壹族之後，玉石工匠雖然所剩不多，但是壹些精華任然在，經過這幾年的恢復和發展之後，哈密的玉石產業更勝往昔的於闐國。
　　哈密國地處偏遠地帶，因此，哈密國的貨物就該是高價值，體積小的好東西。
　　比如黃金，琉璃，比如老花鏡，比如軍火，比如音樂，比如歌舞，甚至還有絲綢和茶葉。
　　老花鏡和軍火現在還不足以支撐哈密的國用，因此，鐵心源就利用哈密國是大宋唯壹無限制出口國的優勢，和西域各國做起了茶葉和絲綢生意。
　　哈密國僅次於繁盛的玉石瑪瑙交易規模的產業，就是絲綢。
　　大宋皇帝在國內厲行節約政策，官員和士人才可身著綾羅，百姓大部分都身著棉麻，數量最多的就是麻布，至於白疊子制成的棉布，數量還不是很多。
　　國內數量最多的絲綢主要被用來向外售賣，最好的售賣渠道就是走海運。
　　泉州壹千料的海鷗船已經是最小的遠洋船了，海運的載荷大，快捷，省力，如果不是因為獅子國正在發生大規模的海戰，海盜叢生，大宋商賈們壹般是不考慮把絲綢運到西北走旱路的。
　　古絲綢之路的沒落壹方面是因為西夏國的阻攔，以及西域亂紛紛的局面。
　　另壹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旱路龐大的運費讓商賈們卻步，路上必須的花銷超過了貨物價值的數倍，這不是壹個正常的生意範疇。
　　不知道什麽原因，色彩斑斕的絲綢在西域非常的受歡迎，不僅僅是西域人喜歡，居住在冰天雪地裏的吐蕃人也喜歡。鐵心源以為，這已經形成了壹股根深蒂固的文化。
　　能把東西賣成文化和習慣的人都非常的厲害，這其中就包括七彩居的主人。
　　以前的時候，七彩居的掌櫃是壹個精瘦的中年男子，自從壹隊馬車在兩百多個護衛的保護下進入七彩居之後，那個精瘦的男人就只好搬去前院去住了。
　　鐵心源神情忐忑的仰頭看著天，兩只無所事事的手正在玩捉手指的遊戲。
　　說好過來陪糖糖好好吃壹頓飯的，結果趙婉跟著來了之後，這兩個女人就壹頭鉆進澡堂子不出來了。
　　鐵喜毫無顧忌的和母親阿姨壹起進去洗澡了，鐵心源也想進去，主要是幾年不見，糖糖的身材太有看頭了。
　　哈密王的名號對趙婉和糖糖來說就是壹個大笑話。只要和這兩個女人在壹起，國事都會變成家事，而且不論大小。
　　糖糖嫁過壹次人，聽說她的夫君還是蜀中劍門壹帶的書香大戶。
　　不過很不幸，成親當天，糖糖的夫君就歡喜的發了瘋，可能覺得自己能娶糖糖這樣的絕世佳麗乃是天降鴻福，就決定在入洞房之前抒發壹下自己的襟懷，居然神叨叨的在大喜的日子裏，當眾提筆寫下了，燒掉劍閣七百裏，蜀中別是壹洞天，這樣的瘋話。
　　這句話其實是唐人說的，不過，那個時候正是李世民大帝時期，對於這樣的瘋話，大帝自然壹笑了之，派人抽說這話的人兩個嘴巴子就算完事。
　　大宋皇帝趙禎可沒有這樣的心胸，所以他的官員們自然也不是心胸開闊之徒。
　　正在參加酒宴的知縣大人看到這兩句反詩之後，立刻就翻臉了，喊來了衙役就把新郎官給抓進牢獄裏去了。
　　新郎官酒醒之後，在得知自己幹的蠢事之後，竟然被自己活活嚇死了。
　　新郎官死了，造反言論自然就消失了，壹切平安之後，新郎官的家人就認為糖糖是壹個掃把星，竟然要糖糖為她的倒黴丈夫殉葬……
　　糖糖在東京的時候就非常的彪悍……
　　糖糖還有壹個疼愛她到骨子裏的士大夫爺爺……
　　糖糖手上有很多錢，最重要的是，她手裏還有鐵心源送她的蘑菇粉……
　　半年時間過後，糖糖成了那壹家人的當家娘子……
　　過程到底是怎麽樣的鐵心源沒有問，他看到的糖糖已經出落成壹個絕世大美人了，再也沒有小時候如同肉球壹般滾來滾去的模樣。
　　除了高貴之外鐵心源實在是找不出別的什麽詞來形容糖糖，披著壹件雪青色的鬥篷，鼻子裏輕輕哼壹聲，那個在清香城無法無天的七彩居掌櫃就害怕的雙腿發抖。
　　從見面到人家去了溫泉池子，糖糖沒有正眼看過鐵心源壹眼，這讓很久以來都是眾人圍繞中心的鐵心源多少有點失落。
　　聽說她們洗完澡之後就要去逛街，然後去拜見哈密太後，最後還要幹什麽來著鐵心源沒聽清，好像依舊沒有他什麽事情。
　　鐵心源自然不會留在這裏當傻子的，象征性的等待了片刻就離開了。
　　正在水池子裏逗弄鐵喜的糖糖聽丫鬟在她耳邊輕語了壹陣，原本歡喜的臉上，多了壹絲落寞。
　　趙婉將胖兒子接過來放在赤裸的胸膛上讓他自己喝奶水，拍著兒子白嫩的屁股對糖糖道：“妳真的不想見他？”
　　糖糖鄙夷的道：“少說風涼話，他都成妳丈夫了，我見他做什麽。”
　　趙婉惡作劇的抽抽鼻子笑道：“到底還是心虛，妳的絲綢店想要在哈密站住腳，並且組建自由販賣的駝隊，這哪壹項少的了我夫君的同意？我們三個自幼壹起長大，沒有那麽多的忌諱，去見見他，免得讓他難過，放心，我不是醋娘子。”
　　糖糖瞪大了眼睛道：“妳哪來的自信說這些話？妳當成寶貝的東西，在別人眼裏說不定就是垃圾。”
　　趙婉嘖嘖贊嘆兩聲道：“跑了快壹萬裏來看他，這時候反倒嘴硬起來了。哎呀呀，我們女人就是可憐，壹顆心全系在郎身上，郎的心卻在石頭上。當初妳離開東京回蜀中的時候，我夫君失落了好壹陣子，我問起他的時候，妳知道他怎麽說妳們之間的事情？”
　　糖糖也很想知道，因此難得的沒有反駁趙婉的話。
　　趙婉見糖糖安靜下來了，就掩著嘴笑道：“他說，妳們之間太熟了，他下不去手！”
　　這個理由糖糖早就聽說過了，嗤的笑了壹聲道：“妳和他不熟嗎？他怎麽能對妳下得去手？連孩子都生了。”
　　趙婉抱著已經睡著的兒子笑道：“我那時候多弱小啊，新皇後總是找我的麻煩，我父皇又不太管我，母妃又是壹個沒什麽用處的，又沒有自由，就像是壹個被關在牢籠裏的罪囚，想自己開心的笑壹下都有問題。
　　不像妳，自小就彪悍，什麽事到妳手裏都不算事情，不論是在妳家，還是在王家，妳都是無敵的存在。
　　就算我夫君對我們兩人都有好感，可是我弱小啊，那些絕情的話啊，傷人的話啊，他自然不會對我說，怕傷了我，甚至怕我去死。
　　妳比我強大，忍耐力比我強，就算壹時半會受了傷，也會自己走出來。
　　所以啊，他不傷妳難道傷我啊？”
　　糖糖瞅著趙婉道：“以前妳怎麽不對我說這些話？”
　　趙婉把兒子往上舉壹舉大笑道：“我看起來很傻嗎？”
　　糖糖將自己濕漉漉的頭發挽成壹個發髻笑道：“沒了也就沒了，有什麽大不了的。
　　要我糖糖大小姐和妳壹樣偽裝成壹個弱小的女子，還不得把我憋屈死？
　　我爺爺說女人不能過於剛強，剛強就要吃虧，我偏偏不，別的女人是菟絲花，只會纏著大樹向上爬。
　　糖糖大小姐做不到，我自己會長成參天大樹，自己就能到最高處，靠我自己和別的樹木搶奪陽光，雨露，哪怕被雷劈我也要依靠自己的根站著，不靠什麽臭男人。
　　婉婉妳別得意，妳這輩子註定了要和別的女人搶男人，而且還要搶壹輩子。
　　戰勝了我沒什麽好得意的，後面還有壹大群的女人等著和妳搶呢。
　　不說別人，就妳哈密國那個煙視媚行的使者，外面就傳他是鐵心源的情人來著……”
　　趙婉不上當，她知道糖糖這時候是在那話激自己，當年總覺得對她有些虧欠，現在讓她在話語上占點便宜不要緊，她多可憐啊，新婚日就死了丈夫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