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九十二章 月姬的秘密，雲雀的交易

　　顧見臨意識到胸腔裏的心跳在加速，血液的流動似乎也在加快，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動了感情，少女誘人的櫻唇近在咫尺，讓人想要壹親芳澤。
　　事實上自從學會了側寫以後，他仔細觀察過身邊的很多人，無論男女老少或醜或美，在他眼裏都壹視同仁。有人說他就像是個得道高僧，其實這種說法也不為過，外表不過是虛偽的表象，百年以後不還是壹堆枯骨。
　　偶爾遇到特別漂亮的，才會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　　當然也只是欣賞壹下而已。
　　他不會讓自己動心，感情只會讓他變弱。
　　直到姬前輩的壹句話，讓他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情感問題。
　　女孩子的時間是很寶貴的。
　　她喜歡妳，妳又要讓她等多久，等到四十歲麽？
　　相比之下，那才是真正的殘忍。
　　如果妳壹味的想復仇，就算最後成功了又怎麽樣。
　　倘若身邊的人都不在了，結局又是否是妳想要的呢。
　　他不確定。
　　他有點動搖了。
　　“妳要不要幫我看看眼睛？”
　　月姬歪著頭，指著自己清亮的美眸：“我感覺眼睛裏好像有東西。”
　　顧見臨剛剛湊過去，她就擡起頭輕輕吻在他的嘴唇上。
　　少女的朱唇如櫻花瓣般柔軟，甚至有壹絲絲的香甜。
　　尚未來得及品嘗這種甜美，洶湧的靈性便湧入他的腦海。
　　他聽到了雷鳴般的龍吟聲。
　　世上罕有如此威嚴盛怒的龍吟聲，像是時空都被撼動，瘋狂的回溯。
　　不，被回溯的不是時空。
　　而是因果。
　　壹切的因果。
　　通過被回溯的因果，暴雨般的記憶把他淹沒，竟然全部都是他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，他們曾壹起走過海潮起伏的沙灘，在學校的食堂裏對坐著享用午餐，肩並肩坐在夕陽余暉籠罩的天臺上，看著巨大的城市被暮光所籠罩。
　　自從父母離異以後，始終都有那麽壹個女孩陪著他。
　　若即若離，卻從不現身。
　　很多時候都是遠遠地看他很久，轉過身消失在人潮裏。
　　時光再回溯，她孤身壹人在黑暗世界裏闖蕩，躲避著來自家族的追殺。
　　經常遍體鱗傷，卻壹言不發地前行。
　　好在有個男人壹直陪著她，教導她生存和戰鬥。
　　月姬睜大美眸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因果被他看到了，本能想要逃開。
　　就像是個受驚的兔子。
　　只是她的腰肢卻被壹雙手扶住。
　　他們不是沒有接過吻。
　　上次接吻的時候，顧見臨就像是壹座沈默的雕塑。
　　任妳貌美如花，我自巍然不動。
　　這壹次卻不壹樣，顧見臨竟然抱住了她。
　　前所未有的驚喜和溫暖裹住了她，那種驚訝的感覺像是看到了佛像開花。
　　不知道過了多久，他們才終於分開。
　　月姬面無表情的整理著裹在身上的浴巾，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。
　　如果忽略臉頰上的壹抹酡紅的話。
　　顧見臨也像是如夢初醒，感覺自己剛才好像著了魔壹樣。
　　他忽然意識到壹件事，輕聲問道：“對了，妳之前壹直不想以真實身份出現在我的身邊，是不是因為姜家的威脅，妳不想重蹈妳父親的悲劇？”
　　月姬最開始甚至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，壹直像是影子似的若隱若現。
　　顧見臨只是知道有這麽壹個人存在，卻不知道她是誰。
　　直到西港的事件，她才被迫現身。
　　即便來到他的身邊，她依舊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。
　　月姬低頭把玩著浴巾的邊角，算是默認。
　　良久以後，她平靜回答道：“無論是我，還是我姐，我們都是姜家的血脈，他們遲早有壹天會找上來的，哪怕姐姐有宗家的庇護，我有柳家的庇護，也無濟於事。姜家是上古時期傳承下來的古老家族，無所動搖的黑暗王座。”
　　“拋開詛咒的事情不談，我也不知道我能陪妳多久，我答應過老師要保護好妳，可我確實沒有能力對抗家族，我的時間並不多。”
　　她轉過身，把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，低聲說道：“誰知道最後自己陷進去了，那個時候我的心情很復雜，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在妳面前暴露身份。”
　　“為什麽？”
　　“我怕如果哪天我消失了，妳會來找我。”
　　兄妹兩個都不喜歡說心裏話，難得說起這種問題也是尷尬。
　　顧見臨在心裏慶幸，幸好他發現的早。
　　月姬也沒想到事情最後會發展到這種地步。
　　這家夥的成長速度不僅快到讓人感到驚悚，甚至還搖身壹變成了司家的小少爺，壹頭紮進幽熒集團的內部，還跟黑暗世界真正的主人做起了交易。
　　現在也已經沒有回頭路了。
　　他忽然伸出手，揉了揉她微濕的額發，無聲地笑了笑：“妳只是擔心妳陪不了我，卻從來沒有害怕過朱雀氏族的詛咒？”
　　月姬沒有反抗，像是壹只溫順的貓：“當然害怕。”
　　顧見臨壹楞。
　　月姬擡起頭，美眸被午後的陽光照亮：“那是真正的古之至尊，誰不害怕呢？我覺得妳也害怕，所以我才想跟妳壹起面對。”
　　因為她見過他在高架橋上絕望又無助的樣子，所以她才下定決心陪在他的身邊，她不是不知道朱雀氏族的恐怖，那種毀天滅地的余威在戰鬥結束以後依舊濃烈到讓她窒息。然而她又有什麽辦法，那是她壹手養大的男孩啊。
　　她不陪在他身邊，還有誰願意陪他呢。
　　她只是擔心自己被家族所束縛，沒辦法繼續陪他了而已。
　　顧見臨難得感受到她的心意，好像心裏有什麽東西蕩開了。
　　“妳確定妳不喜歡妳的家族麽？”
　　他認真問道。
　　月姬想都沒想，嗯了壹聲。
　　顧見臨微微頷首：“我接下來或許會做壹件事，這件事結束以後妳就再也不需要被家族所牽絆了。現在司家的地位，還有妳得到的認可，多半只是壹時的假象，想要真正的解決這個問題，還要從根源上入手。”
　　那個人就是姜純陽。
　　月姬凝視著他的眼睛，輕聲問道：“妳是為了我，還是為了我？”
　　看起來前後沒有區別。
　　顧見臨卻知道她的意思。
　　前者只是幫她解決的她所面臨的困境。
　　妳有很多種身份立場都可以做這種事。
　　比如兄長，比如朋友，比如戰友。
　　後者是為了得到她。
　　只有壹種身份能夠做這種事。
　　那就是戀人。
　　“不管是為了什麽，今天我都很開心。”
　　月姬捂著浴巾從沙發上起身，朱唇微翹：“我上去吹個頭發。”
　　顧見臨凝視著她離去的背影，總覺得她的心裏好像有事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啪的壹聲，房間的門被輕輕關上。
　　月姬倚著房門無聲滑落下去，捂著發燙的臉，腦子有點暈。
　　天大的好消息，石頭好像終於開竅了，她壹手養大的男孩終於學會了接吻，甚至還學著扶住她的腰，這種進步堪稱神速，未來可期。
　　下壹步是什麽，她都不敢想。
　　哪怕只是分身，但感官卻是共享的。
　　溫暖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，她纖長蜷曲的睫毛微顫，在臉頰投下壹片陰影。
　　隱約有淚水劃過，滴落在地板上。
　　她從桌上拿起壹面梳妝鏡，小心翼翼地扯下浴巾，露出圓潤的香肩。
　　精致的鎖骨上，不知何時出現了壹抹赤紅色的印記。
　　那是朱雀氏族的印記。
　　自從蓬萊仙島歸來以後，她也壹直在重復地做著壹個夢。
　　無盡的暴雨，燃燒的高架橋，廢墟裏染血的男孩。
　　還有遮天蔽日的神明。
　　這是朱雀氏族的詛咒，在她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應驗在她的身上，癥狀跟媽媽的情況壹模壹樣，當初老師在死前的壹段時間也有過類似的夢境。
　　她不知道為什麽來的這麽快，很顯然詛咒的背後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情。
　　這是她目前最大的秘密，沒有告訴任何人。
　　壹個字都沒說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顧見臨拎著刀來到了庭院裏的劍道場，陽光透過天窗在明亮如鏡的地板上，明暗交割的界限上有人在發呆，她的目光像是海潮，漫過整個世界。
　　劍道場的門外是紛飛的櫻花，雲雀凝視著落櫻繽紛，沈默不語。
　　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蘇醒的。
　　“我剛剛讀取了妳這段時間的記憶，我都知道了。”
　　墨染的長發在風裏飄搖，她輕聲說道：“我不是說妳和妳妹妹接吻的事。”
　　顧見臨沈默不語，果然壞女人就是壞啊，這個時候還要陰陽怪氣他。
　　當然她指的是，他查清楚的那些事。
　　有關於她的那些事。
　　雖然被讀取記憶很尷尬，但他也已經習慣了。
　　也省得他再復述壹遍。
　　“要不要交易？”
　　顧見臨面無表情說道：“妳幫我殺了姜純陽。”
　　雲雀默默的轉過身來看他，絕色的容顏沒有任何妝容點綴，卻又有種驚心動魄的冷艷和高貴，血紅的眼瞳裏倒映著紛飛的櫻花，妖嬈裏透著血腥。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她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，像是暗藏鋒芒。
　　“我幫妳恢復力量，殺了蒼龍始祖。”
　　顧見臨擡起古刀，默默地遞向她。
　　雲雀不動聲色地瞥了他壹眼，從刀架上抽出壹柄古刀，跟他輕輕壹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