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33章 迷戀這紅塵

　　“姑……”
　　單鴻擺手，把頭靠在椅背上：“我不是為了安慰妳才編的這話，我說的是真的。”
　　沈默了片刻，單鴻接著說：“我之所以把家醜告訴妳，壹是告訴妳什麽是務實，二也是為了我自己。”
　　單嬈不明白單鴻的意思。
　　單鴻說：“從目前表現來看，邊學道是個商業人才，妳姑父想更進壹步，下放地方鍛煉是必經之路，那時就需要可靠的商界盟友支持，幫他打磨政績。如果妳和邊學道結婚，我和妳姑父的婚姻就會更加穩固，上海那個女人，或者其他我不知道的女人，想進這個家門，等於又增加了壹道門檻。”
　　單嬈問：“我姑父他真的在外面還有人？”
　　單鴻點頭：“妳姑父愛權，喜歡古玩，對女人這種事不太熱心，但就像我前面說的，有些女人天生是男人的天敵，有些女人會讓特定類型男人降低免疫力，還有些女人會恰到好處地鉆空子，妳姑父就是被人鉆了空子。”
　　單嬈說：“姑，我懂了。”
　　單鴻問：“妳懂什麽了？”
　　單嬈抿著嘴，眼中流露出憂傷，過了幾秒，說：“我周末去松江，見見徐尚秀。”
　　單鴻問：“見她做什麽？”
　　單嬈說：“敘舊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邊學道正跟人敘舊呢。
　　溫從謙回松江了。
　　這次見面，邊學道幾乎認不出溫從謙了，整個人又黑又瘦，像剛當了黑勞工回來。
　　在敢為辦公室裏，邊學道親自給溫從謙倒的水，然後坐到他對面，上上下下打量後問道：“這兩年妳去哪了，那次打完電話，就再沒打通過，妳這……被人販子拐去當黑勞工了？”
　　溫從謙拿起水杯，小口小口地喝水，聽了邊學道說的話也不生氣。
　　看著他喝水，邊學道感覺很奇怪，像是從沙漠回來的人，特別珍惜水的樣子。
　　溫從謙說：“那次通電話，我即將跟師傅們出門苦行，最近壹年多，我壹直待在西藏，把想去的能去的地方差不多都走了。妳看看，沒發現我有什麽不同嗎？”
　　邊學道點頭說：“眼神不壹樣了，氣質也不壹樣了。”
　　溫從謙說：“真是心靈寧靜的地方，差壹點就不想回來了。”
　　邊學道笑了：“那妳幹嗎還回來？”
　　溫從謙說：“塵心未死，迷戀這紅塵吶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晚上，邊學道做東，招呼智為科技裏溫從謙的老朋友、老部下，在慶福樓要了壹個大包房。
　　工作室裏留下來沒走，壹直跟著智為科技的老人，以王壹男為首，對溫從謙都特別有感情。
　　他們本來就是同學、校友，因為誌趣相投成了朋友，後來溫從謙從邊學道這裏拿到資金開了工作室，層層篩選把他們招進工作室。
　　盡管工作室收入的大頭讓邊學道和溫從謙拿了，可是工資加獎金，每人每月也有大幾千的收入，年底還有額外的獎勵。在溫從謙的帶領下，他們成功躲開了“零點行動”，後來還是溫從謙，壹個人扛了罪，臨走還給他們安排好了去處。
　　這個去處，也就是智為科技，讓大家真正實現了個人價值，實現了生活的飛躍。
　　兩年時間，跟王壹男壹起組建智為的這批老人，互相扶持，壹起攻關，不論年紀大小，買車的買車，買房的買房，尤其是這種業內資歷，跟在工作室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。後來大家也明白了，智為科技背後的投資人，八成跟當初的工作室有關系，只是這話，在智為科技從來沒人主動提。
　　現在，溫從謙回來了，當年的帶頭大哥回來了，包括王壹男，有壹個算壹個，舉杯就幹，沒有矯情的。
　　酒過三巡，王壹男問溫從謙：“老溫，既然回來了，就來智為跟大家壹起幹吧，這幫老夥計，都需要妳。”
　　在場好幾個技術員都說：“老溫，回來吧，妳回來了，咱們的團隊才算完整。”
　　邊學道坐在主位，壹直笑呵呵地聽大家說話，偶爾看壹眼王壹男，只聽不說。他心裏明鏡壹樣，溫從謙不可能回智為了。
　　哪怕溫從謙早回來半年或者3個月，進智為都沒什麽問題。但現在安全衛士和輸入法已經推出了，而且市場表現良好，裝機量壹路狂飆，這個時候，整個智為科技的研發管理團隊，內部融合度出奇地高，光明的前景讓公司人員的協調性明顯提升，這個時候溫從謙回去，怎麽安排？什麽職務？
　　職務低了，老夥計面子上過不去。職務高了，後加入的海歸精英必然有意見。再說了，溫從謙自己也明白，這個時候進智為，除非能拉起來壹個新項目，否則在外人眼裏就是摘桃。
　　見大家都說完了，整晚以茶代酒的溫從謙站起來，舉著杯說：“我數了壹下，非典時打架進局子那次，在坐的幾乎都在，想想那時，再看看今天大家意氣風發的樣子，我心裏十分高興。我這壹走兩年，明白了壹件事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。溫從謙還是溫從謙，溫從謙也不再是那個溫從謙，我的心已經野了，坐不住辦公室也搞不了程序開發了，只想著當壹個閑雲野鶴。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，如果有壹天，智為科技上市了，招呼我老溫壹聲，站在大家身後壹起見證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，我非常樂意，壹定不推辭。”
　　上市！
　　多麽誘人的壹個名詞。
　　之前公司裏沒人提過，但王壹男知道，邊學道讓智為搭建VIE模式，就是在為未來海外上市做準備。現在聽溫從謙說到上市，王壹男的心思壹下就飛遠了。
　　實話實說，王壹男不排斥溫從謙回智為，他心裏清楚，智為這麽發展下去，邊學道早早晚晚要派駐壹個重量級經理到智為，與其是別人，不如是溫從謙。可是席上無論王壹男怎麽掏心掏肺地勸，溫從謙就是不點頭。
　　王壹男看得出，溫從謙是真的不想回智為。
　　宴罷人散，王壹男和智為的人都喝了不少酒，前後腳打車走了。邊學道跟溫從謙都喝的茶水，不耽誤開車。
　　坐進車裏，邊學道問：“去妳家？”
　　溫從謙說：“妳不知道吧，房子讓我賣了。”
　　“賣了？”
　　溫從謙說：“除去給家裏的，這兩年花的，我在西部捐了兩個希望小學，我這錢不是正道賺的，總得花在正途上才心安。”
　　邊學道看著溫從謙說：“妳這是在將我軍啊！”
　　溫從謙說：“我是我，妳是妳。”
　　邊學道打著方向盤說：“不去智為就不去智為吧，我想到壹個妳八成願意幹的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