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掃把星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天空很藍,連壹片雲彩都沒有。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,眼前突然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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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1章 我有個匪號

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

2021-12-3 22:32

  李義府給賈平安的印象就是笑面虎,但從未體驗過笑面虎的厲害。今日剛開始時李義府的辯解頗為徒勞,在賈平安精心準備的證據前節節敗退。
  賈平安難免生出了李貓不過如此的想法。
  可才將得意沒多久,李義府就露出了猙獰。
  ——是明靜在采買!
  賈平安去買東西沒問題,可明靜是內侍。
  內侍擅自出宮去買東西……
  玩忽職守都是輕的!
  李義府微笑如春風。
  我輕視了李義府,這頭李貓果然手段陰狠……前面看似無能,可就在賈平安得意時,李義府才拋出了殺手鐧,壹擊致命!
  難怪能被皇帝看重,我輕敵了。
  賈平安心中忐忑,剛想抵死不認,但今日的事情鬧得不小,那個胡市丞想抱李義府的大腿,定然會如實相告。
  撒謊就會完蛋!
  賈平安低頭,“陛下,今日臣帶著他們巡查,路過店鋪時,臣惦記著家中的孩子,就請了明中官去代為買塊琥珀……”
  事到如今他只能硬撐著,寄希望於李義府不知曉此事的詳細情況。
  李義府笑了笑,“老夫卻得知今日是明靜先到了西市,武陽侯姍姍來遲……何來的請托?”
  這條毒蛇!
  他果然知曉此事的來龍去脈。
  賈平安脊背冒汗,擡頭道:“陛下,臣確實是請了明中官去采買。”
  這等時候他就算是被打個半死也得咬死不認賬。
  李義府微微壹笑,不再說話。
  此事到了現在,已經不再是賈平安和李義府之間的矛盾爭執,而是內侍私自出宮的隱患。
  內侍為何不能私自出宮?
  宮中頗多隱私消息,內侍經常出宮就有可能泄露出去;其二,內侍經常私下出宮,若是被人收買成為內應……
  李義府看了賈平安壹眼,覺得此人手段還行,但卻嫩了些。
  這壹次算是給了他當頭壹棍,若是皇帝憤怒,說不得還會被懲治。
  李治看著那些琥珀,淡淡的道:“散了。”
  什麽?
  李義府失態的擡頭看著皇帝。
  此事擺明了是賈平安忽悠,陛下為何不懲治出宮采買的明靜?
  “陛下……”
  李義府竟然敢質疑。
  嘖嘖!
  這跋扈的勁頭真的沒誰了。
  李治看著他,平靜的道:“散了。”
  李義府低頭,“是。”
  回身他看了賈平安壹眼,眼中利芒閃過,旋即恢復了笑瞇瞇的模樣。
  而賈平安卻是大感意外。
  明靜私自出宮皇帝不管?
  逃過壹劫啊!
  王忠良喊道:“武陽侯,妳的琥珀。”
  賈平安回身收了包袱,幹笑著告退。
  皇帝究竟是為啥放過了明靜?
  李治晚些去了武媚那裏。
  “阿耶!”
  大唐太子李弘跪坐在那裏,武媚在用篦子給他清理頭發。
  “不必動。”
  李治阻止了武媚和李弘行禮,負手問道:“媚娘上次妳說過女子喜歡買東西……能有多喜歡?”
  武媚壹邊給李弘梳頭,壹邊說道:“陛下為何問了這個?以前在娘家時,認識的小娘子就有喜歡買東西的。不管有用無用都買。到了後來……每日不去市場就渾身不舒服。哪怕是不買東西也得去看看。”
  這麽奇葩?
  李治笑道:“沒那麽多可用的東西吧?”
  武媚點頭,“許多東西都用不上,不過就是喜歡買。”
  李治點頭,隨即出去。
  站在殿外,他問道:“明靜回宮後如何?”
  王忠良說道:“陛下,明靜在宮中沒有交好的,每日回來就是吃飯,吃完飯回到自己的住所不出門。”
  這就是壹個只知道買買買的女人。
  後世叫做宅女。
  李治緩緩而行,王忠良心想明靜此次算是在刀口上過了壹道。
  但作為忠仆,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回報壹下感受,“陛下,今日李義府看著頗為跋扈。”
  皇帝都說散了,他竟然還想質疑。
  若是其他宰相自然沒問題,甚至還能和皇帝辯駁。但李義府是忠犬。
  何為忠犬?
  主人說什麽妳就去做什麽。
  所以王忠良覺得這條忠犬好像有些不受控。
  李治壹直沒說話。
  ……
  “武陽侯還沒回來?”
  從賈平安被叫進宮開始,明靜就壹直坐立不安。
  程達詫異的道:“武陽侯只是進宮罷了,明中官這是為何?”
  我能說武陽侯是為我背鍋去了嗎?
  明靜焦躁的道:“我今日心情不好!”
  程達嘀咕,“怎地和家中的娘子每個月的那幾日壹樣?”
  明靜踱步出去,壹直在看著門口。
  今日的事兒錯在不該較真,就算是心中不忿,記下來,以後尋機報復就是了。
  是啊!
  我在百騎,以後尋機給李義府來壹下豈不是更好?
  為何要較真呢?
  明靜覺得自己大錯特錯了。
  但隨即她就為自己開脫……
  “人要有節操,不能跪。”
  但現在賈平安進宮為她背鍋……
  “我不跪,卻害了武陽侯。”
  明靜越想越焦躁,回身道:“我進宮壹趟。”
  她隨即入宮。
  半路上她又呆了。
  我進宮能幹什麽?
  明靜鼓起勇氣,“不能讓武陽侯為我受過,去認罪!”
  “見過李相!”
  李義府笑瞇瞇的來了。
  這位新晉的當紅炸子雞風光無限,宮中人見到都要行禮,打個招呼。
  在這片套近乎的氣氛中,冷冰冰的明靜很是醒目。
  李義府也看到了她,微笑道:“是明中官啊!”
  這話就像是老友重逢般的親切,換個人定然會受寵若驚。
  那些內侍也覺得明靜這算是得了李義府的青眼,不禁暗自羨慕。
  眾目睽睽之下,明靜冷冷的道:“李相笑的讓我有些心慌。”
  ——笑裏藏刀!
  眾人都知曉李義府笑裏藏刀,可誰會當面指出來?
  明靜!
  武陽侯若是出事,我定然和妳不死不休!
  這壹刻明靜下定了決心。
  “見過武陽侯!”
  明靜心中壹震,擡頭看去,就見賈平安背著包袱,壹臉逛市場的愜意出來了。
  竟然沒事。
  那我豈不是把李義府得罪狠了?
  李義府回身看了賈平安壹眼,“武陽侯春風得意,少年有為啊!”
  說騷話?
  這個我擅長啊!
  賈平安笑吟吟的道:“今日春光明媚,可春風中卻多了些淩厲,我仔細壹看,原來是有壹把刀暗搓搓的想殺人。”
  李貓,笑裏藏刀。
  這只是開始。
  賈師傅的騷話才剛開始,“我可以給妳留面子,但希望妳能長些腦子。”
  他突然驚訝的看著李義府的臉,“李相妳的……我真羨慕妳的肌膚,保養的這般厚實。”
  李義府微笑依舊,“哈哈哈哈!”
  “哈哈哈哈!”
  賈平安笑的很是開心。
  李義府也笑的很開心。
  什麽意思?
  這條老狗看樣子不是假開心啊!
  賈平安覺得不對。
  “見過皇後。”
  擦!
  老狗,妳竟然敢陰我?
  賈平安回身,笑的如同是剛偷雞的黃鼠狼,又像是剛和人閨女親熱被女方的老母親看到的渣男。
  武媚被人簇擁而來,壹路不帶停的。
  還好,阿姐大概沒聽到我前面的話。
  賈平安心中暗喜。
  然後有些小遺憾,覺得自己壹肚子的騷話沒地方說。
  “平安跟著來。”
  這……
  賈平安覺得不妙。
  賈平安跟著上去,武媚淡淡的道:“東宮的嘉德門今日修繕,人手少了些,妳去幫個忙。”
  這……我不是土木系畢業的啊!
  武媚看了他壹眼,很是平靜。
  賈平安低頭,“是。”
  明靜詫異,身邊有人艷羨的道:“這換了太子,嘉德門就得修繕壹番,這是慣例,武陽侯能去,這是好事。”
  是好事?
  半路出家的明靜回身笑道:“這如何是好事?”
  內侍說道:“武陽侯去難道還能幹活?就是指點罷了,以後壹提及此事就是武陽侯主持的,太子殿下難道還不能念著武陽侯的好?”
  另壹人說道:“武陽侯乃是掃把星,他壹去鎮壓,東宮什麽邪祟都沒了。”
  妙啊!
  明靜暗喜,“原來皇後是眷顧武陽侯呢!”
  “那是。”
  有人低聲道:“李相都比不過。”
  ……
  賈平安被帶到了嘉德門,壹群人忙的熱火朝天的。
  “見過武陽侯。”
  管事的內侍眼巴巴的看著他,“還請武陽侯指點。”
  我指點什麽?
  賈平安幹笑道:“先幹起來。”
  內侍壹臉欽佩,“武陽侯壹番話高瞻遠矚,讓咱佩服之至。”
  我說了什麽?
  賈平安覺得這人頗有前途。
  晚些混熟之後,內侍才隱晦的表達了自己對皇後的敬仰之心,宛如滔滔江水,延綿不絕。
  這是想通過他來和阿姐套近乎,想站隊。
  於是賈師傅的監工做的越發的舒坦了。
  第二日他早早來了嘉德門,尋個地方坐下。
  看著春光發個呆,這便是偷得浮生半日閑。
  “武陽侯!”
  郝米竟然也來了。
  他很是恭謹的行禮。
  “妳為何來了這裏?”
  賈平安結束發呆,覺得神清氣爽。
  郝米笑道:“那邊不上課,咱總得要幹活呢!”
  太老實了,換別人哪怕去課堂那裏裝樣子灑掃都好。
  郝米加入了進去,幹活看著也不惜力。
  很好的苗子,可惜是個內侍。
  賈平安想到了弟子。他在算學砸場子,直接把格物丟了出去,但那只是壹個面。
  他很謹慎,至今只有壹個趙巖得了真傳。
  “門柱拆掉了,這裏不夠吧?”
  “壹根柱子定然不夠。”
  “再弄幾根來。”
  “上面還得弄木板來頂著,另外,上面施工時要換著來,不可壹擁而上,人少些,免得弄塌了。”
  “快去準備!”
  “如此壹弄,得晚壹日。”
  “晚就晚吧,若是門上面那壹段砸下來,這可就不是晚不晚的事了。”
  “咱覺著……壹根柱子就能頂住。”
  眾人回身,郝米認真的道:“上面看似重,可邊上有柱子撐住了,這邊就能借力,壹根柱子也行。”
  “妳說行就行?”
  管事的內侍有些不滿。
  “殿下來了。”
  這邊修繕東宮,作為太子,李弘也得來視察壹番。
  眾人行禮,李弘說道:“五日可能修好?”
  修好後,許多人都要入駐了。
  管事的內侍上前,“殿下,這邊有了些問題,大概要多壹日。”
  邵鵬冷冷的道:“說好的五日,陛下和皇後都等著呢!”
  上位者不會管妳什麽困難,什麽麻煩,他們只看結果。
  內侍苦著臉。
  郝米說道:“那裏無需耗費時日,直接上木板,壹根柱子就能頂住了,如此不會耽誤時日。”
  這貨不知道這話會得罪人嗎?
  不,他知道,只是在他的心中道理更大。
  管事的內侍惱火,“當著殿下的面胡說八道,若是上面砸下來,砸死人了妳擔得起?”,他見郝米堅定,就被氣笑了,“況且若是嘉德門垮塌了,朝中震驚,誰幹的死不足惜。”
  怕不怕死?
  怕就老實些。
  郝米發呆。
  怕了吧?
  怕了就好。
  “我算過,這邊能頂住。”郝米很認真的道:“我就站在下面,若是垮塌了,先砸死我。”
  說著他走到了門下,“來,就弄壹根木頭頂著。”
  我去!
  這是瘋了?
  門洞上面就是壹大坨,若是撐不住垮下來……
  那內侍看了邵鵬壹眼。
  邵鵬覺得有趣,“妳有把握?”
  郝米點頭,“咱算過,保證無事。”
  這等人……
  邵鵬剛想拒絕,賈平安來了,“他算的我看過,沒錯。”
  ……
  晚些邵鵬陪著李弘回去。
  “阿娘,那個人要被砸死了。”
  李弘壹臉嚴肅的尋了武媚。
  “什麽砸死了?”
  李弘小大人般的模樣逗笑了武媚。
  “那個人說壹根柱子就能頂著嘉德門。”
  武媚看向了邵鵬。
  邵鵬說道:“先前殿下去了現場,那邊出了些麻煩,要拖延壹日,有個內侍說他算過……”
  李弘說道:“他說不會倒,倒了就先砸死他,阿娘,他就站在門裏呢!”
  膽子不小啊!
  武媚的眼中多了些別的,“去查查那人。”
  邵鵬心領神會的去了。
  武媚把李弘叫來,“有的人為了升官發財,會敢於冒險,命都不要了。這等人要小心。”
  這等事歷史上發生的太多了,對自己狠的人,往往對別人更狠。
  李弘不懂,但依舊點頭。
  “阿娘,那人看著有些傻。”
  武媚只是笑了笑,覺得兒子閱歷太淺,不會看人。
  邵鵬回來了。
  “那人叫做郝米,是個老實人。後來陛下令武陽侯在宮中開課,教授滕王等人,郝米就管著這個。”
  “老實?”
  武媚的眼中有些狐疑。
  邵鵬點頭,“進宮之後,那些人經常讓他去幹活,最累最臟的活計,沒前途的活計都讓他去做。”
  武媚了解了。
  “此次他本不該去嘉德門那裏,可有人偷懶,就尋關系把郝米弄去幹活。”
  原來是個倒黴蛋。
  武媚淡淡的道:“那為何答應了?壹旦砸下來誰負責?妳在現場為何不說?”
  邵鵬苦笑,“武陽侯在場,壹力贊同郝米的話。”
  “他?”
  武媚壹怔,“郝米在那學堂裏灑掃,平安這是心軟了,想幫他壹把?”
  邵鵬點頭。
  武媚突然冷著臉,“可若是出了事,好心就變成了害人!多大了?兩個孩子都能跑了,竟然還這般魯莽。”
  邵鵬覺得也是,“皇後,武陽侯最近有些飄了。”
  給他壹個深刻的教訓吧。
  武媚冷著臉,“既然有風險,妳為何回來了?”
  這……怎麽算到咱的頭上來了?
  邵鵬壹臉懵逼,趕緊往東宮跑。
  到了東宮,就見賈平安蹲在那裏和郝米在地上寫寫畫畫的。
  “武陽侯!”
  賈平安擡頭,“老邵別急啊!”
  他低頭看著算式,眼中有驚喜之色。
  “有的我沒教過,妳竟然能推理出來,不錯。”
  賈平安隨即和郝米壹番計算,邵鵬別說是看,連聽都聽不懂。
  “好!”
  賈平安把小石頭壹扔,“可惜了!”
  這樣壹個人才,竟然在宮中。
  若是在外面的話,賈平安定然要收為弟子,以後讓他和趙巖壹南壹北,傳播新學。
  邵鵬伸腳把那些東西卻給踩了,“那邊若是塌下來,妳也逃不脫罪責!”
  “老邵,安心就是了。”
  賈平安淡定的道:“郝米算的壹點不錯,塌下來了,我去頂。”
  邵鵬冷笑,“妳拿什麽頂?”
  賈平安壹本正經的道:“我有個匪號叫做陽頂天。”
  邵鵬壹怔,“什麽亂七八糟的,陽頂天……”
  邵鵬畢竟是五香樓的常客,那等騷話聽了不少,頓時就怒了,“無恥!”
  賈平安打個哈哈,邵鵬低聲道:“什麽陽頂天?”
  賈平安見他的眼中有期冀之色,心想老邵這是發騷了?
  “妳莫非是想……無中生蛋?”
  邵鵬揮拳,賈平安疾退,笑道:“此等事不可能。”
  老邵竟然還想要蛋,可見是發燒了。
  “老邵,要不在宮中尋壹個吧,好歹晚上回去有個人說話。”
  邵鵬沈吟著。
  老邵竟然心動了。
  “要不……周山象?”
  呸!
  邵鵬真想噴他壹臉,“咱找誰都不找她!”
  他壹拍腦門,“門的事!”
  “停住停住!”
  邵鵬跑過去,叫停了施工。
  壹群工匠在看著他。
  “邵中官……”
  “都停下!”
  邵鵬緩緩走到了門下面,仰頭看著上面。
  沒塌!
  “邵中官,該上梁了。”
  邵鵬眨眨眼,賈平安說道:“放心。”
  邵鵬看著他,“出了岔子妳收不了場!”
  “上!”
  賈平安壹擺手,工匠們上去了。
  嘉德門的上面還有壹層建築,此刻壹群工匠上去換了大梁,接著開始修葺。
  所謂的修葺,實際上就是想去黴頭而已,材料齊備,速度飛快。
  邵鵬站在下面,擔憂的看著那根柱子。
  第二日,他依舊來蹲守這根柱子,走進去,又急忙退回來……
  “老邵,不用試了。”賈平安招手,示意他來屋檐下和自己吹牛扯淡。
  邵鵬搖頭,“咱要守著,若是不妥,好歹能及時發現。”
  郝米默然走到了門洞下。
  他就坐在那裏,拿著石塊寫寫畫畫……
  “完工了!”
  上面有人喊了壹聲。
  有人喊道:“沒塌啊!真的沒塌!”
  唰!
  所有人都在看著郝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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