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掃把星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天空很藍,連壹片雲彩都沒有。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,眼前突然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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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6章 來走個後門

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

2021-12-3 22:34

  蘇能是蘇家的長子,妳要說長子懂事……對於蘇能來說是不存在的。少年時他就羨慕那些惡少遊俠兒,覺得男兒如斯才痛快。隨後他就加入了惡少這個很有前途的團體,漸漸的從小弟變成了老大。
  可此刻他才發現,原來惡少並無前途。
  惡少就是幹些見不得人的事兒掙錢,或是淪落成為苦力,為別人幹活掙錢。
  也就是廝混幾年,把對義氣和豪爽的所有幻想都戳破後,蘇能就上岸了。
  賣些酒水,每年掙到的錢能養家有余,這樣的小康之家能引來多少人的艷羨。
  蘇能也覺得知足了。
  每日賣賣酒,回家和老爹老娘說說話,敲打壹番癡迷於讀書而不能自拔的老弟蘇香,然後再回到自己的小窩,被娘子嘀咕最近為何不肯親近自己,孩子叫嚷著要禮物……
  這樣的日子他過的有些不耐煩了。
  所以才會和兄弟們去喝酒。
  可現在的他呆坐在牢房裏,恨不能每日都那般度過……永不厭倦。
  家中的爹娘此刻定然惶然不安,阿耶會不知所措,阿娘會嚎哭埋怨……
  蘇香會做什麽?
  家中沒指望了。
  蘇能雙手抓著欄桿,奮力的搖動著,“我並未下毒,不是我下的毒!”
  沒人回應,有的只是隔壁牢房中嘿嘿嘿的笑聲。
  “小子,許久未曾聽聞有下毒的狠人了,可毒死人了?”
  隔壁的獄友是個老鬼,蘇能偏頭看過去,只看到了壹雙臟兮兮的手,外加壹頭亂發……
  “我沒下毒!”
  獄友嘿嘿嘿的笑,“進來的人都說自己沒幹過,當年耶耶進來也說自己沒動手,可最終還得要在這裏過壹輩子。”
  “我真沒下毒!”
  蘇能麻木的道。
  “嘿嘿嘿!小子,不說?妳可知那些刑具?”
  當年做惡少時,蘇能見到不少小夥伴被抓進去,事情小的被打壹頓放出來,事情大的被毒打……
  被毒打的出來時面無人色,發誓再也不幹那等事了。
  蘇能顫栗了壹下,“說是壹死壹傷,可我真沒下毒!”
  “可有證據?”
  蘇能仔細回想著。
  酒水是他的,這壹點毋庸置疑。那位釀酒的兄弟家沒可能下毒,因為那廝對目前的生活非常非常的滿意,恨不能就此直至地老天荒。
  手下的兄弟會不會下毒?
  蘇能仔細回想著,覺得不可能。
  能讓壹壇酒水變成毒酒,那得下多少毒?從取酒到送酒他都在,許多時候別人不在他也在。
  娘的!
  看車的時候就我在!
  蘇能渾身顫抖。
  兄弟們不可能。
  可真不是我啊!
  誰下的毒?
  獄友聽到了磕牙的聲音,嘿嘿壹笑,“老夫在這牢獄中見過太多的人……有人壹去不復返,有人苦熬幾年就走了,更多人去了別的大牢……壹死壹傷還是下毒,妳死定了,就算是妳阿耶是宰相也死定了。”
  蘇能渾身發軟。
  “有人來了。”
  獄友馬上縮了回去。
  ——什麽有官員來了我探頭出來看個熱鬧,看妳妹啊!那些獄卒會覺得妳破壞了他們的美好形象,等官員走後壹頓毒打讓妳後悔不叠。
  可蘇能不同。
  沒經過牢獄毒打的他撲在欄桿上,奮力喊道:“冤枉……”
  大舅哥以往壹直是以好漢形象出現在賈平安的面前,所以此次被弄進牢中,賈平安覺得他應當是堅強不屈……
  蘇能也看到了賈平安,瞬間就想尋壹條地縫鉆進去。
  “咳咳!”
  賈平安幹咳壹下。
  “實話實說,下沒下毒?”
  蘇能擡頭,臉上還掛著紅暈,“沒!”
  “確定?若是說謊妳就是害了壹家子,更是害了我壹家子。”
  要救人就得先弄清楚始末,弄清楚黑白……後世賈平安見多了顛倒黑白的事兒,剛開始事主發飆,抨擊誰誰誰的過錯,網上沒事做的吃瓜眾壹看……我去,這都2057年了,竟然還有這等事?
  隨後就是圍著那人噴。
  替天行道,為人伸張冤屈是最大的快樂,所以此刻的吃瓜眾是快樂的。
  可隨後事情就逆轉了……抨擊的人是惡人先告狀,被他抨擊的那人拿出實錘……我特麽的是個好人。
  好了,壹眾吃瓜眾老臉通紅,隨即遁去……也有人反轉槍口狂噴那人。
  讓子彈再飛壹會兒!
  但蘇能是大舅哥,賈平安當然不能讓子彈繼續飛,否則蘇荷能把自己修煉成壹道閃電。
  蘇能的眼眶紅了,“我日子過得好好的,我沒事下什麽毒?我發誓,若是我下的毒,死後輪回變成畜生,世世代代都輪回為豕!”
  所有的家畜中,豕是最慘的。
  吃的最差,睡在茅廁上,養壹兩年就面臨著被宰殺的命運。
  誰有豕慘?!
  所以蘇能這個誓言讓賈平安信了。
  關鍵是他知曉蘇能的生活狀態,壓根就沒有下毒的動機。
  “安心待著。”
  知曉了此事就簡單了。
  蘇能雙手拉著欄桿,嘴唇嚅動。
  求小賈吧!
  可……很是難為情啊!
  壹個自尊心超強的大舅哥在和自己內心的執念苦苦鬥爭著。
  賈平安覺得大舅哥是在天人交戰,很是痛苦,就悄然而去。
  求就求吧,小賈又不是外人……
  可多難為情?
  是死了難為情還是求人難為情?
  當然是死了難為情!
  蘇能擡頭,“小賈!”
  通道空無壹人,小賈早走了。
  “小賈!”
  蘇能崩潰了,“小賈妳壹定要救我啊!小賈……”
  隔壁的獄友此刻才出聲,“嘿嘿嘿!剛才那人看著氣度不凡吶!可是朝中的官員?老夫看壹眼就知曉,最少七品。”
  蘇能崩潰了,但依舊記得裝個逼,“那是我妹夫,零陵郡公,兵部侍郎。”
  呯!
  隔壁的獄友撞到了墻。
  “竟然是賈郡公?那個殺神……老夫什麽都沒說。”
  ……
  賈平安去尋到了萬年縣縣令黃耀。
  “賈郡公,蘇能的案子很棘手。”
  黃耀先前賣了賈平安壹個人情。萬事開頭難,就像是少女第壹次那個啥壹樣,總是各種顧慮,各種羞澀……但第壹次之後就順暢了。
  第二個人情黃耀給的順暢無比。
  “老夫壹直在關註此事,剛才不良人來報,釀酒的那家人並無下毒的動機。”
  賈平安並未愚蠢的去說什麽蘇能也沒有下毒的動機,那樣只會讓黃耀輕視他。
  他微微頷首表示感謝。
  人情成功丟出去了,但分量不足。
  黃耀嘆道:“酒樓很是憤怒,說此事發生後,整個酒樓再無壹個客人,估摸著兩三月內都會受影響。”
  “此事賈家會出手和他們商議,該賠償的賈家不會含糊。”
  後世也有民事賠償,不管是不是蘇能下的毒,那酒水至少是他送來的,所以……
  咦!
  賈平安心中微動。
  “老夫也想幫個忙,可終究不擅長此等事。”
  黃耀幹咳壹聲,“讓陳子衿來。”
  陳子衿和賈平安算是老熟人,從賈平安到長安時陳子衿就是萬年縣的不良帥。時至今日依舊如此。
  可見底層官吏要想努力上進何其艱難,不如躺平了,哥不想努力了。
  “下官訊問了蘇能的幾個兄弟,都說並未見到蘇能下毒。”陳子衿的業務很熟悉,“裏面的毒乃是苦實的粉末,不過依舊留下了不少殘渣……”
  他伸手做壹個揭開東西的動作,“只需揭開酒封就能把壹包苦實的粉末倒進去,再攪動壹番……”
  “酒封呢?”
  賈平安的問題贏得了萬年縣神探陳子衿的贊許目光,“下官問過酒樓的人,酒封在進入酒樓時就松動了。”
  酒封是用草繩和黃泥混合而成的,壹旦開封就再無密封的可能。
  “多謝。”
  把案情通報給賈平安是在犯錯誤,但黃耀視若無睹,陳子衿也說的很是坦然。
  這便是權勢的威力!
  賈平安出了酒樓,就讓徐小魚和王老二出動。
  他自己則是去了酒樓。
  掌櫃帶著他在案發現場轉了壹圈,也去酒窖裏看了壹遍。
  “蘇能的酒水占據三成,事發後都被搬到了這裏。”
  幾個壇子被堆放在了角落裏。
  掌櫃看著賈平安,壹臉苦色,“賈郡公,事發後我這裏就完了,沒人敢來吃,說是怕別的食物中也有毒,還有人忌諱這裏死了人……”
  後世也是壹個尿性!
  賈平安點頭,“等萬年縣查吧,若萬年縣斷定是蘇能做的,妳這裏的損失賈家來管。”
  掌櫃臉上瞬間就陰轉晴,狂喜的拱手,“多謝賈郡公,賈郡公高義,賈郡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……”
  人啊!
  活的這般疲憊,不過是為了碎銀幾兩。
  晚些回到家中,蘇荷竟然睡了。
  賈平安進去看了壹眼。
  蘇荷側身躺在床榻上,眼睛有些腫脹,連帶著臉也是如此。
  那眼睫毛微微顫動著,顯然睡的並不安穩。
  哎!
  曾經的無憂無慮,在遭遇了這等事後都消散了。
  賈平安覺得不是壞事,若是蘇荷因此不再修煉更好。
  兜兜在外面招手,極力壓著嗓門喊道:“阿耶……”
  賈平安出去和她走到了另壹邊。
  兜兜仰頭問道:“阿耶,阿娘壹直哭。說舅舅要死了。阿耶,舅舅要死了嗎?”
  “沒有的事。”
  女人總是沈不住氣!
  衛無雙在前方,但卻有些猶豫。
  她在此事上不好插手,若是事情好了還好說,事情不好她的插手就容易引起各種矛盾。
  壹個家庭不可能都是和和美美的,只是要盡力去求同存異罷了。
  妳忍我,我忍妳,我為妳改變壹些,妳為我改變壹些,這就是和諧。
  什麽我的脾氣就這尿性,壹輩子都這樣了,這樣不妥。
  等蘇荷醒來後,賈平安和她說了目前的情況。
  “舅兄說未曾下毒,我自然是信他,不過目前所有的證據都對他不利,所以還得要從中尋找新的證據。”
  蘇荷點頭,只是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  兜兜在邊上坐著,突然把腦袋靠在賈平安的另壹側。
  阿福在前方看看左右,嚶嚶嚶叫喚壹下,就反身靠在賈平安的小腿上。
  好了,壹家夥全身都變成了靠背。
  這就是男人的責任,成親生子,那妳就得對妻兒負責,去養活他們,盡量讓他們的日子好壹些;在他們遭遇困難時妳得出手為他們遮風擋雨。
  啥時候才變成母系社會啊!
  賈平安幻想了壹下母系社會的瀟灑……家中的事兒全交給衛無雙和蘇荷,他整日就幹活。
  但……母系社會好像是壹女多男?
  賈平安打個哆嗦,引得兜兜擡頭看了他壹眼。
  “郎君!”
  雲章出現在門外,看著這個場景也覺得頗為溫馨。
  “何事?”
  “前院尋郎君有事。”
  徐小魚他們回來了!
  “郎君,酒樓的掌櫃咱們查過了,就是壹個普通商人。”
  賈平安點頭,心道又少了壹個可能。
  “此事不是蘇能所為。”
  賈平安下了這個定語,就是讓他們尋找方向時不至於偏差。
  “蘇能不是,那是誰?”
  賈平安用上了自己的方法論。
  “釀酒那壹家子的嫌疑被排除了,那麽還有兩個點,其壹蘇能的兄弟,但蘇能告訴我,從進貨到送酒水到各處他都在。唯壹的可能就是在搬運酒水時。可壹壇子酒水很重,兩個人搬運……除非中途停下,可萬年縣的訊問結果是中途並未停下。”
  這壹條嫌疑再度被洗清。
  “蘇能那夥人若是沒下毒,那還能是誰?”
  王老二在沈思。
  徐小魚也在沈思。
  “為何不能是酒樓的人呢?”
  身後傳來了王勃的聲音。
  這個小子!
  賈平安沒好氣的道:“偷聽別人說話是從哪學來的習慣?”
  王勃走了過來,行禮後說道:“我在賈家白吃白住心中不安。”
  妳會不安?
  壓根就不可能!
  “所以妳想幫個忙?”
  “是,我想著好歹能出出主意。”
  都是餿的!
  王老二淡淡的道:“從事發開始郎君就令小魚和陳冬他們去盯著酒樓的幾個夥計。”
  原來他早就想到了這個?
  王勃覺得心中空蕩蕩的,沒著沒落的。
  裝比失敗就是這種感受。
  “此事不能急,要盯著他們……”
  賈平安隨即去了百騎。
  “少見啊!賈郡公。”
  明靜把手中的小本子壹收,儼然就是壹個合格的監工。
  “來走個後門。”
  賈平安開門見山,“我那邊人手不夠,可還得盯著壹些人,老沈,救個急。”
  沈丘跪坐在那裏,微微皺眉,“何事?”
  “大事不會來尋妳,我舅兄之事。”
  沈丘看著他,伸手按按鬢角,“剛才已經有人彈劾妳為了徇私去尋了萬年縣縣令黃耀!”
  臥槽!
  “誰敢汙蔑我?”
  賈平安發誓要和那人拼了!
  沈丘平靜的道:“可咱卻知曉妳確實是去尋了黃耀,順帶去牢中看了蘇能。”
  打人不打臉啊!
  賈平安面不改色的道:“百騎出些人手,幫我盯著蘇能那幾個兄弟的家人,看看可有異常。”
  沈丘點頭,問道:“那個楊稷為何不盯著?”
  “是啊!”明靜也覺得賈師傅有些亂了方寸,“楊稷的背後可有人,當時就是他第壹批跳出來打擊妳。”
  ……
  包東此刻就在楊稷家的外面。
  他覺得盯著這裏就是個過場。
  就算是楊稷幹的,可他也不可能把把柄露出來吧。
  ……
  楊稷就在家中。
  “那賈平安能如何?”
  楊稷靠在榻上,手中是剛用冰水浸泡過的果子,咬壹口汁水從嘴角溢流出來,邊上的侍女遞上帕子為他擦了壹下。
  “呸!”
  楊稷吃到了酸的部分,壹張口就吐了出來,隨後把果子扔在盤子裏,接過帕子擦手。
  “賈平安至今就三個女人,號稱是長安城中最不好色的權貴。高陽公主就不說了,家中的兩個女人皆是宮中出身,那蘇荷當年還是感業寺的住持,賈平安最為寵愛。那蘇能竟敢沖著我動手,耶耶忍了賈平安,難道還能忍他?”
  管事看看侍女們,楊稷獰笑道:“誰敢把我的話到處傳,回頭壹家子全數弄去山裏……山裏有人要勞力,但凡進了山裏都活不過三年。女人進去不到半年,整個下身都爛掉了……誰想試試?”
  侍女們渾身顫栗。
  管事這才說道:“那邊可否會被查到?”
  楊稷搖頭,“壹個多時辰之內我就能讓蘇能從洋洋得意到身處深淵,靠的不是手段,而是腦子。那邊說出來對他有何好處?死人了,說出來他就是兇手,就是幫兇,他能逃得了?”
  管事點頭,“郎君此言不差。”
  這位郎君那日壹醒來就安排了手段,快的讓人眼花繚亂,堪稱是穩準狠。
  蘇能還在酒肆裏洋洋得意時,卻不知自己已經成了必死之人。
  “弄掉蘇能,賈平安能安生?如此我的那口惡氣出了,順帶讓賈平安家宅不寧,要緊的是……”楊稷拿起壹枚果子,輕笑道:“那些人仇視賈平安,可卻不敢這般下狠手。他們擔心賈平安會以牙還牙。我把消息遞給了可靠的人,他們說了,隨後就有好處。”
  楊稷擡頭,“他們不敢動,可卻希望有人能下毒手。這便是幹大事而惜身。他們當年為何不敵關隴那些人?就是因為他們骨子裏的孱弱,就想著白拿好處,卻也不想想,不動手,好處憑什麽給妳!”
  ……
  “楊稷沒啥動靜。”
  包東盯到了下午壹無所獲,去賈家通報後,趕緊要回家。
  “楊稷自然沒動靜,不過別人呢?”
  賈平安的眸色很亮,“不是誰都能做潛伏的,不是誰都能淡定自若……”
  第二日,蘇荷依舊沒胃口,就喝了半碗粥。
  “阿娘!”
  兜兜不再黑心,而是憂心忡忡的。
  賈平安皺眉道:“我說過此事定然能尋到證據,妳何苦如此?”
  衛無雙也勸道:“別到時候妳兄長出來了,妳卻餓瘦了。”
  是啊!
  賈平安覺得這個主意不錯。
  但若是找不到證據呢?
  那蘇荷估摸著能瘦成壹道閃電。
  “大兄當年為我和街坊打架,那人好生兇悍。”蘇荷神色黯然,“大兄被打的口鼻流血,嘴巴都腫的老高卻不肯退,後來拼死打的那人求饒……”
  這不是後世獨生子女的時代,如今每個家庭都有好幾個孩子,街坊們的孩子經常在壹起玩耍,壹玩耍就會生出矛盾,隨後動手……
  誰家的孩子兇狠這時候就會牛逼哄哄,堪稱是壹霸。壹個家庭中沒有能打的,其他兄弟姐妹出去就會被人欺負。
  “我知曉。”
  賈平安回頭看到了雲章。
  “郎君,小魚回來了,是笑著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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