策行三國

莊不周

歷史軍事

初平二年,秋,廬江舒城。 孫策忽然翻身坐起,空洞的眼神瞪著被晨曦照白的窗棱,壹動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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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90章 終有壹別

策行三國 by 莊不周

2019-5-17 15:01

 袁譚走進工坊官廨,看到了六只大箱子,裏面是堆得整整齊齊的金餅,在陽光下發著金光,照得人眼花,不由得瞇起了眼睛。
  孫策背著手站在院中,正在欣賞這些黃巾,聽到腳步聲,他回頭看了壹眼,笑道:“顯思兄,沒想到妳還這麽值錢,我現在有點後悔了,該多要壹些的。”
  袁譚看著那些黃金,心裏也多了壹份暖意,雖然知道那些黃金會和地面的磚壹樣冰冷,至少這顏色看起來還有幾分溫暖。
  “人苦不知足,君侯當適可而止。”
  孫策大笑,用力拍拍袁譚的肩膀,將他拉到堂上坐下。袁權帶著侍女,端著酒水走了出來。“妳打算什麽時候走?我準備壹個家宴,為妳送行。”
  袁譚欠身致意。“多謝妹妹,不過我還是想早點走。在這兒打擾多時,多蒙妳照顧,我恐怕未必有機會報答,只能在年節時為妳祈福了。”
  “這麽急?”孫策有些驚訝。“不祭了祖再走?沒幾天了。”
  “路過汝陽的時候順便祭吧,祭完就走,不回葛陂了。”
  孫策點點頭,以示理解。“那妳是去浚儀大營,還是直接回鄴城?”
  袁譚半晌沒吭聲。他對袁紹能否贖他並無把握,現在來得這麽快,他壹點準備也沒有。見他不說話,孫策說道:“我建議妳回鄴城。”
  “為什麽?”
  “妳如果去浚儀,萬壹父子倆都被我俘虜了,誰來贖人?妳回鄴城,萬壹妳父親被我俘虜了,妳至少會願意贖人。”孫策擺擺手,示意袁譚不要急。“開玩笑,開玩笑。建議妳去鄴城有兩個原因,壹是我不希望再與妳為敵,上次能擊敗妳是運氣好,下壹次不壹定有這個機會;二是不管怎麽說,妳都是被俘之人,不怎麽吉利。軍中忌諱多,萬壹妳父親打了敗仗,遷怒於妳,直接將妳殺了,豈不是讓我救妳的心血白費?”
  袁譚思索片刻。“將軍說得有理,不祥之人,的確不適合去軍中。我還是回鄴城閉門思過吧。”
  “僅僅是閉門思過可不夠。”
  “為何?”袁譚不解地看著孫策。孫策也許有讓他振作起來,重掌大權的意思,但他覺得這是不可能的。且不說父親袁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,他壹個被俘之人,哪裏還有臉面指揮其他人。孫策如果希望他回去再形成父子爭權的局面,未免太想當然了。
  “妳父親來了浚儀,壹心要我的命,我也壹心要他的命。他還能不能回到鄴城,誰也不敢說。萬壹我運氣不錯,又贏了壹回,那河北交給誰?妳二弟袁顯奕,還是妳那個沒成年的三弟?”
  袁譚心中不安起來,半晌才強笑道:“孫將軍,我覺得妳多慮了。有這時間,妳不如多想想戰敗之後怎麽收拾人心。在豫州經營了這麽多年,最後卻沒能守住,這心情壹定不好受。況且世人雪中送炭的少,落井下石的多,妳要是戰敗了,會有很多人想來咬妳壹口的。”
  孫策哈哈大笑,不以為忤。“那妳更要掌權了。萬壹我戰敗被俘,妳也好還我的人情啊。”
  袁譚哭笑不得。面對談笑風生的孫策,他想惹他生氣都難。
  孫策把何颙、張邈等人壹起請來,設宴為袁譚餞行,然後又親自送袁譚起程。他沒有送太遠,把這個機會讓給了何颙和李宣。何颙與袁譚有近乎父子的感情,李宣與袁譚是表兄弟,他們之間肯定有很多話要說,他就不夾在中間,讓他們不能暢所欲言了。
  出了葛陂大營,何颙與袁譚並肩而行,久久無語。過了壹亭又壹亭,眼看著十裏將盡,袁譚停住腳步。
  “何公,就到這兒吧。以後不能常在妳面前受教,還望何公保重身體……”
  “妳不用擔心我。”何颙將手按在袁譚的肩上。“顯思啊,我沒什麽好擔心的,奔波壹生,如今已近古稀,能有這樣安定的生活,結局不算壞,尤其是看著太平可期,黨人的努力有可能成為現實,我就算現在死了,也沒什麽好遺憾的。倒是妳,顯思啊,千萬要小心啊。”
  何颙欲言又止,長籲短嘆,為袁譚的前景擔憂。袁譚心裏清楚,卻不願意將父子之間的矛盾在耿苞面前表露出來,落人話柄。他強笑道:“何公對孫將軍期許這麽高?他接受何公的建議了?”
  “只要天下太平,百姓能安居樂業,是不是接受我的建議,承不承認是黨人,又有什麽區別呢?”
  袁譚輕嘆壹聲,沒有再說下去。李宣都已經成了孫策的從事了,說明黨人至少已經把孫策當成了壹個選擇,不再以袁紹為唯壹選擇了。何颙說得對,黨人的目標是天下太平,百姓安居樂業,孫策做到了這壹點,至少做到了壹部分,他不承認自己是黨人也沒關系,黨人的目標已經實現了。
  “生死有命。我做我該做的,其他的聽天由命吧。”袁譚壹聲輕嘆,撩起衣擺,跪倒在何颙面前,磕了三個頭。何颙鼻子壹酸,俯下身子,將袁譚扶了起來,執手相看淚眼。袁譚狠狠心,掙脫何颙的手,轉身跳上壹旁的車,喝令起程。車夫揚起馬鞭,騎士們輕踢戰馬,車轔轔,馬蕭蕭,向汝陽而去。
  何颙老淚縱橫,泣不成聲。李宣扶著他,神情黯然。他想勸勸何颙,卻又不知如何勸起。袁譚起去是兇是吉,他心裏也沒底。
  袁譚和何颙壹樣,悲傷難以自抑,坐在車中落淚,走出十余裏還無法自抑,耿苞坐在對面看得難受,幹脆下令停車,讓袁譚哭個痛快再走。袁譚下了車,壹個人走到田埂上,看看壹望無垠的青青麥田,想到回到鄴城之後的境遇也許不如在葛陂,不由得悲從中來,放聲大哭。
  這時,遠處走來壹個年輕人,身材高大健壯,腰間懸著長劍,英氣勃勃。他眉眼清朗,須長兩尺有余,飄拂在胸前。來到近前,見袁譚大哭,便走了過來。耿苞遠遠看近,連忙帶著幾個衛士奔了過來,意欲攔截。袁譚抹著眼淚,伸手示意耿苞不必緊張。
  “此人相貌堂堂,神色端正,必不是刺客之流。”
  耿苞仔細打量了那人壹眼,也覺得不像是刺客,卻還是不放心,大聲喝道:“敢問足下高姓大名,鄉籍何處?這位是故兗州刺史袁君顯思,剛與孫鎮東分別。”
  那人看了耿苞壹眼,奇道:“妳是冀州人?聽妳口音,當是巨鹿。”
  耿苞也聽出了那人的河北口音,頗感意外。“妳也是河北人?”
  “在下清河國東武城人崔琰,字季珪,剛剛從南方遊歷歸來,正欲返鄉。”
  耿苞面露失望之色,哦了壹聲,沒再說什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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