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2章 江上交易 聲名狼藉
問鏡 by 減肥專家
2023-4-22 10:51
在移山雲舟紛起的喧囂中,鬼厭施施然離開,他不認為後面會有什麽變故。
此地已經是滄江之南,天地元氣似也變得溫潤沖和,吐故納新,甚至是舒坦,相比之下,北方地界,元氣略顯粗糲,也更雄渾強橫,別是壹番滋味。當然,像北荒那片死地,呼吸壹次,和吞咽毒液也沒啥區別。
鬼厭剛從北荒來,感觸最深。
受永淪之地死氣的影響,北荒地表多年來生靈滅絕,死氣滲透地下數十裏,偶爾還會來壹次噴發,元氣沖突,環境惡劣到無以復加。
可就是這樣,此界修士也壹直沒有停止對這片區域的探索,那什麽黃泉、碧落、上清秘藏之類的傳言,壹刻都沒有止歇,吸引著無數人如撲火之飛蛾,撞入死地之中。
這裏面,當年陸沈和兩大魔主的交戰之地,是比較招人的地方。
由於三位最頂尖的大神通之士對戰沖擊,又是真界和永淪之地碰撞的核心地帶,那裏是受損最嚴重的區域——沒有之壹。
死氣的濃烈程度,天地元氣的混亂程度、環境的危險程度,在北荒區域,都是首屈壹指,可兩界的碰撞、交匯和維持,實在是有史以來,從未有過的奇事,從中或可見得天地元氣、法則、虛空之奧妙。十多年來,不知有多少高人徘徊在附近,窮盡心力,推算玄機。
更不用說,那裏還是傳說中上清秘藏之所在。
相對於黃泉秘府,所謂的上清秘藏,實在缺乏確切的證據,只有當年幾個當事人含糊不清的證詞,十四年了,也不見發掘出什麽實實在在的物件,除了壹些與此事切身相關的人外,大部分人都是將信將疑。
可事態在半年前發生了變化,不知是誰,在那片區域的地底深處,發現了壹只爬蟲——要知道在那片區域,死氣浸染程度,遠超別處幾十上百倍,深入地下千裏,物種圈子都破壞殆盡,是真正的死地、絕地。就算是爬蟲,也是生靈之屬,這壹發現,當即就震驚了許多人。
不知怎的,又有人鑒定出那是壹只烏蒙天蟬的幼蟲,這壹下價值就是飆升。最初的發現者沒有福份享受,遭遇已經濫俗的“殺人奪寶”,由此掀開了混亂的爭奪戰。
而最玄妙的事情,在這個階段發生了,不知是在哪個人手裏,那只活生生的蟲子,竟然聚結元氣,憑空玉化。人們本待不信,卻又發現,玉化的烏蒙天蟬幼蟲,更是神異,以心念探之,便可見得惚恍空緲之道法真意,引人入勝;心念再轉,又會觸碰到淵深死氣,傷人魂魄。
區區寸許爬蟲,包容著道意,死氣,又天然融會如壹,人們又想,既然孕育道法真意,或是玄門秘制,更能和當年上清宗扯上關系,所以“上清秘藏的關鍵鑰匙”之類的說法,不脛而走。
這時的蟲豸,給安了個“道意玉蟬”的名頭,價值飆升千萬倍,多次爭奪,幾番易手,機緣巧合之下,落到鬼厭手中,卻壹個不慎消息外泄,鬼厭心下生懼,便使出“金蟬脫殼”的手段,嫁禍於人,眼下已是大獲成功。
不出兩日,全天下人都會知道,道意玉蟬被花妖奪了去,禍水滔滔如大江,都由那賤人承擔,只想到這點,鬼厭便心裏心外舒爽快活,不自覺伸手按了按胸口,這裏才是道意玉蟬的正品呢。
此寶在方寸之間,匯結道意死氣,難測虛實,似乎還有些虛空神通的痕跡,放置在儲物指環中,是萬萬不能的,只能擱在外面。
眼下鬼厭才不會拿出來招災惹禍,但思及玉蟬月前莫名褪下的壹層玉殼,愈發覺得這裏面有著難以索解的奧妙。
當然,壹切的壹切,馬上都與他無關了。
對壹心修行的人來說,此玉蟬或是極好的參照,對他卻是壹文不值。
鬼厭是典型的蠹修,雖然天資極佳,又出身魔門,卻極好美色,又有極重的毀滅欲,被六欲濁流驅役,不得超脫,有時偏執近乎瘋狂,心意所至,無惡不作,在北地得了個“鬼厭”的名號,以至於原名都無人知曉了。如此心性,十成裏有九成九是長生無望的。
他還是頗有自知之明的,早早就決定出手,換取自家真正需要的寶貝。
隨心法會期間,是個比較好的時段,當然,這樣引發絕大風波,沾染了無數血仇的敏感物件,隨心閣是不會收的,但他早有渠道,自有人找上門來。
移山雲舟繼續向南飛去,轉眼沒入天外雲端,鬼厭則是窺準方位,逐級飛落。南國水道縱橫,貫連湖泊,他落下的地點就是壹處煙波浩渺的大湖,此時湖面上有三五帆影,逐波來去,鬼厭眼神銳利,搭眼壹掃,就尋到壹個還中意的落腳處。
當下壹擺袍袖,當空落下,腳下正是壹艘下了帆的大船,船上布置精美,人影綽綽,遠觀去頗有法度,當是頗有身家之人所有。
當然,真正吸引鬼厭的,還是船上的人。
他當空降下,沒有使什麽障眼的法門。南國乃是修行界頭壹個繁華之地,各種修士仙真層出不窮,見怪不怪,也沒什麽大不了,當下船上就有人迎前,先唱個大喏:
“這位仙長,玉趾親臨,不知有什麽安排,讓小人們去做?”
說著,船上的人也看清了鬼厭的模樣,氣氛便有些發緊。
鬼厭作道士打扮,從外觀來看,他五官也算端正,頷下留著半長不短的黑須,身形高瘦,頭上挽壹個道髻,袍服壹色純黑,愈發襯得膚色青白,其中似有壹層碧光流轉,迥異凡俗,頗有些道骨仙風。
然而他眼眸灰黯,似蒙了壹層蔭翳,偶爾神光外泄,又是幽冷碧透,寒滲滲的,讓人很不舒服。
簡單來說,就是妖邪古怪,不是善類,且全不遮掩。
迎上來的那人,也有通神上階的修為,可被他眸中碧光壹照,本能就後退壹步,心底打顫,隨後見鬼厭咧嘴而笑,露出森白的牙齒:“道爺今日失了風,心情不佳,見妳船上女眷尚算可人,就上來泄泄火氣!”
言罷,不管他人如何驚懼憤怒,袍袖壹拂,碧光掃過,什麽船艙木板,都如無物,也未有傷損,可船上之人,沾著就是火光燒身,慘叫連連,不知有幾人仆倒,幾人落水。
艙室中傳來女子的驚叫聲,鬼厭哈哈壹笑,大步進去。
湖面大船上的淒切呼聲足足響了壹個多時辰,卻因鬼厭步虛法域架設開來,與外界隔絕聲息,水波浩渺間,其余船舶距離也遠,不知這艘莫名停泊的大船上所發生的慘事。
待到鬼厭盡了興,方整束了衣衫,施施然出了艙室,裏面那尚算可人的女子,已經在哀哀叫聲中失去了最後壹點兒生機,用最屈辱的方式死去了。
其實若按鬼厭最喜歡的做法,也不用遮擋什麽,那女子的慘叫聲越是淒厲越好,傳得越遠越好,最好是弄得湖面上人人聽聞才妙。
可如今,花妖奪去“道意玉蟬”的消息,還沒有傳諸天下,他身上還有很重的嫌疑,不免就要低調壹些了。
這壹個多時辰折騰下來,大船上再無噍類,但有些跳水逃命的,他卻是換了種法子,陰火壹燒,將那些人悶昏在水中,又禁錮在步虛法域之內,等他離開,才讓這幾個幸運兒順水漂流而去。
他放出這幾個活口,也是傳播謠言之用。
他在落到船上之前,就知船上有五六個通神修士,那女眷更是距離還丹壹步之遙,雖然說這些人在他眼裏,不值壹提,可在偏僻地界,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力量了,其後面的勢力也應是不錯,所以他開頭就講“失了風”,這樣就扣上了最後壹個環節,自此之後,這壹手嫁禍於人的計策就算使全。
他也不再掛心,哈哈壹笑,壹步跨入湖水之中,使了個分水遁術,轉眼遠去。
滄江以南,之所以十數劫來都是此界最繁華的修行之地,其中壹條就在於,這裏靈脈竅穴眾多,種類齊全,天下七十二種地煞靈脈,在南國都有分布,只是大小純凈與否的差別而已。
鬼厭有魔門秘傳的尋脈之術,從湖水中離開,沒花多大功夫,就尋到了壹處“六九陰火穴”,比較適合他的修行法門。
這倒是意外之喜,雖然這竅穴缺了長久的靈脈,不適合長期修煉,短時間卻是足以敷用了,在外面布了幾層禁制之後,他便藏身其中,壹邊修行,壹邊靜待隨心法會開始。
在沒有被六欲濁流沖昏頭的時候,他非常冷靜,並且有耐心,在六九陰火穴中昏昏度日,任外界如何變化,都與他無關,再醒來的時候,已經是壹個月之後了。
黑暗中,鬼厭睜開眼睛,修煉的“九藏秘火”在心竅點燃,帶動五臟六腑,催運全身氣血,每壹個竅穴都有壹點暗綠火焰燃燒,幽光穿肌透骨,映得全身恍若琉璃。
他所修煉的“幽冥九藏秘術”,是魔門中比較少見的煉體法門,可惜到了最後,還是要接引、滋養天魔之靈,以超拔物類之限制,他就卡在這個關口,數百年難進壹步。
概因他六欲雜質太多,超拔之力盡都淹沒掉了,沒有超拔之力的供養,自身魔種難以萌發靈機,也沒有哪個身外天魔會對他滿溢的六欲濁流感興趣,如此這般,如何孕育出超拔魔意?
他所修的這壹門,也有他化之法,即斬殺壹個長生中人,移花接木,借雞生蛋,也是條路子,可他還有自知之明,如此艱難之途,這壹輩子他是不用指望。
只這輩子……
想到已經有了眉目的計劃,鬼厭嘿然壹笑,從六九陰火穴中出來,身形壹轉,就換了壹個面目。這是魔門常見的易容法門,遇到同等級別的人物,壹眼就能給識破,就是修為不濟的,只要感應靈敏,也能發覺問題。他用來也只是省些麻煩,聊勝於無吧。
其實這段時間,他那個嫁禍於人的計策,必是已經發酵,他就是大搖大擺地上街,碰到麻煩,也只會是所謂的“苦主”,而不會再有人向他索要道意玉蟬了。
鬼厭便這樣出行,神不知鬼不覺混入到眾多參加隨心法會的修士之中,在坊市中留連,如此數日,中間又換了七八種面貌,這壹日入夜之後,他又來到壹處湖澤岸邊。
他的交易,這才開始。
今夜月色不甚佳,天空雲氣甚重,月兒偶爾擦著雲邊露出來,也蒙了壹層光暈,當然,在鬼厭這等修士眼中,與晴明無異。在湖邊發了暗號,不壹刻,輕微水響,壹條烏黑的水蛇,從湖畔蘆葦叢中遊出來,在他身前十余丈處,將三角形的腦袋點了三點,然後扭身劃水而去,正要引他前行。
口中嘿了壹聲,這種由他人主導的局面,讓鬼厭很不爽,不過現在他的交易方式比較復雜,他拿道意玉蟬,不要是換取錢款,而是看中了隨心閣之前公示天下的壹件寶物,此寶會出現在隨心法會的拍賣場中,預想中,爭奪也會相當激烈,不是有如意錢就能順利買下的。
鬼厭就需要有人在拍賣會上購置之後,以寶易寶。
這種方式有些危險,但孫婕這樣的可用之人已經舍掉,他只能更小心。
那水蛇速度倒是不慢,又深具靈性,鬼厭跟著它在湖水中繞了個圈兒,竟然尋覓到壹條湖下水道,順著切入到壹層更激蕩的水流中去。
鬼厭知道,他進了與湖澤相連的壹條河道,沒過多久,前方燈光亮起,竟是透過奔騰的水流,三閃而滅。
前方水蛇得了信號,隨即隱去。鬼厭知道到了地方,便從水中升起來,卻見不遠處,壹間水上船屋順流而下,下方是尋常船體,上面小屋卻是通體由翠竹接成,精巧雅致,上面正亮著壹盞暈黃的燈火,在碧翠竹籬上,映下壹圈斑駁的光影。
這個距離上,鬼厭對裏面的情況了若指掌,見上面和周圍並無異樣,便壹步跨上去,不客氣地掀開小屋竹簾,走了進去,隨即眼前就是壹亮。
船屋中已經等候在此的,竟是壹位極出色的美人兒,其人肌膚細膩,眉目如畫,身上是壹件頗為古雅端莊的繞襟雲紋繡服,是如今已經很少見到的曲裾深衣樣式,色澤青白,僅有三兩條雲紋裝飾,略顯樸素,頭飾發髻,也都簡單得很,幾如婢仆之流,而氣度嫻靜安然,又似乎頗有身份。
莫不是哪個豪門大戶的近侍?
鬼厭自忖眼力不錯,大概定了個性,忽又心頭邪性發作,自然對比兩邊寶物的價值,想著若要求這美人兒侍寢,不知對方後面的人物會不會答應。
念頭壹轉,他眼神就有些變化。
這時候,看他進來,壹直沒有開口的女子微微而笑:“區區傀儡,木石死物,也能入得客人法眼麽?”
鬼厭愕然,有些尷尬,總算他臉皮厚度頗是驚人,按下心思再看,果然發現異樣。
他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人,知道自家是那種天性邪惡,冷酷無情之輩,對美人兒全是占有欲和毀滅欲,而且沒有半點兒掩飾,這也導致,稍微有些修行的女子,在他身邊,便很是難受。
這是氣機、心意的感應,不為意誌所轉移。可眼前這位,從開始到現在,對他不是無視,而是完全沒反應。
只這壹條,鬼厭就信了九層,但又驚訝不知是什麽手段,對方都明說了,他還是壹點兒都看不出底細。
仔細打量傀儡,只覺得它肌理細膩,堪比美玉,又自然天成,不見任何木石紋理,說壹句“巧奪天工”,絕不過分。
他壹時難言,偏偏對方根本不給他臉面,在傷口上再捅壹刀:“也是客人的名聲在外,不願弄出什麽不愉快的事,既然交易,還是坦承以對才好,請客人見諒。”
老子現在已經很不愉快了好吧!
鬼厭臉色大不好看,自家神憎鬼厭的名聲,他還算習慣,他是厭煩對方看似禮貌,實則高傲的態度,更重要的是,他的身份暴露了,代表著他的底牌被掀開大半。由對方占據了絕對的主動。
他心頭凜然,自家的身份,連促成此事的中間人都不知道,傀儡主人又是怎麽探明了消息?
有那麽壹刻,鬼厭想著轉身就走,以避兇險。可這時,那傀儡美人兒已從袖中取出壹件物事,卻是木盒壹具。
打開木盒,裏面是壹個半透明的丹瓶,瓶中有半瓶濁水,色澤青綠,像是哪裏裝進來的死水,但內蘊壹道靈光,流轉不息,十分神異。
“這就是破迷丹精。”
剛才那些個離開的念頭,壹下子飛到九霄雲外,鬼厭當即探手,傀儡任他拿去。
瓶子入手,鬼厭不敢即刻打開,只是用魔門秘法探查,與典籍中所載幾無二致,壹時間愛不釋手。
他今生已無上進之望,唯有期待來生,然而東方修行界可沒有輪回壹說,壹旦身死,便是先天靈光蒙昧,化入虛空混沌之中,不知何時觸機,方又歸入生靈之身,那時可不知是人還是畜牲,資質是超凡入聖還是癡愚不堪,且有先天胎迷,就是長生真人,也難破除。
這破迷丹精,就是勘破胎迷的上乘寶物。得到它,鬼厭就抓著了壹線機會。
傀儡及它背後的那人,雖然可惡,但在做生意壹事上,還真叫爽快。
鬼厭也不矯情,壹揮袖,道意玉蟬就落在壹邊案上。
兩樣寶物,說不出誰貴誰賤。
破迷丹精是壹切期待來生之人所力求之物,就是壹些長生真人、劫法宗師,也會儲備壹些,以防意外;而道意玉蟬則是用力於現世的人物才會感興趣的東西,從中可能參透玄門真意及虛空法度。用途不同,使用者也不相同,對鬼厭來說,還是破迷丹精更適合些。
故而做這番交易,他倒也沒什麽不舍。
傀儡依舊是不慌不忙,將玉蟬拿在手上細看,舉止嫻雅悅目,還有那神情,與真人無異,幾乎要讓鬼厭懷疑自己的判斷。
他轉念又想,此傀儡的形貌,或是確有其人,壹舉壹動,都模仿那人的作派,不然決不會如此自然流暢,且自具風采。
越想越覺得猜測不錯,他就留了心思,要尋個耳目靈通之輩,察探這壹家的底細,回頭得了機會,必把這傀儡的“本體”搶了來,使盡手段,以報今日受辱之恨!
他心思百轉,卻聽傀儡那邊“唔”了壹聲。移目看去,就吃了壹驚。
那道意玉蟬莫名地放出光來,其色暈黃,傀儡拿在手中稍晃,就有“喀喀”之聲。
鬼厭之前見過這幕情形,分明就是道意玉蟬脫蛻之兆!
月前他就見了壹回,由此生出嫁禍之計,不想在這裏又來,若是追根溯源,豈不就識破了他當初的計策?
可轉念再想,他早已被傀儡主人識破了來歷,那想法倒是多此壹舉了。
這時,傀儡拿蔥管似的纖指在玉蟬上輕輕摩挲,指尖陷入暈黃光裏,也不輕動,它背後那位應該也在思索其中奧妙。
鬼厭卻等得有些不耐,照他的意思,既然寶物亮相,兩邊趕緊鑒定完畢,把交易做成,拍拍屁股走人就是,什麽參悟,大可回頭去做,在這兒耽擱什麽?
他如此心態,其實是有些後悔,這些年來,道意玉蟬名頭甚大,見過的人卻少,早知如此,他幹脆等這玉蟬褪得這壹層殼下來,重施故技,來個壹寶兩賣、三賣,豈不更好?
鬼厭動這些有的沒的念頭,忽地腦後壹激,警兆如冰水澆頭,瞬間浸了全身。
他自從進了船屋,不管如何轉念,都把戒備的心思提到了最高,他是步虛上階的修為,可以操控方圓數十裏天地元氣為己用,放開感應,能夠照顧百裏方圓。
可危機來得太快,又不知是什麽路數,初起時還在百裏之外,轉瞬間已將龐然之力壓至頭頂。那龐然之力化為壹只山嶽巨手,根指玄黃,掌心紋路放出金光,如蛟龍壹般遊動,轟然罩下。
鬼厭又驚又怒:“莫不是那邊要做沒本兒買賣!”
念動間,步虛法域應機觸發,方圓十裏碧焰翻騰,照徹江面,連水下都給映得碧透,過往的魚蝦都倒了大黴,登時被陰火燒死。
然而碧火燒得了魚蝦,卻燒不得那山嶽巨掌,尤其那蛟龍似的掌紋金光,當空壹繞,步虛法域所控元氣,竟然就給撕開了大縫,被對方氣息壓了進來。
鬼厭也算見多識廣,已經認出了巨掌來歷:“這是‘斷嶽龍印’,掌如山嶽,紋似蛟龍,似具靈性,已經快要練到了化出真意的層次,就算不是真人,也只差壹線,我萬萬不敵……”
他將手中破迷丹精壹收,便要遁走。
這時船屋已經受不得斷嶽龍印的壓迫,無聲崩解,化為粉塵,更讓鬼厭意外的是,那個巧奪天工的傀儡,竟然也在這掌印之下,如細沙壹般崩解化灰。
難道不是傀儡的主人動手?
念頭也只是壹閃,他這時哪還顧得上是哪邊下的黑手,勉強維持著步虛法域,抵抗斷嶽龍印,身形便往水下走,也在此時,眼角黃光閃動,那壹枚道意玉蟬從傀儡手中跌落,在漫天塵灰中,也墜進了江水中,距他——觸手可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