問鏡

減肥專家

修真武俠

開春的季節,天氣還是冷的。山林間的夜風嗚嗚作響,吹進只剩半邊大門的道觀正殿,卻被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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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40章 壯士斷腕 太上之妙

問鏡 by 減肥專家

2023-4-22 10:52

  已是黃昏時分,移山雲舟行駛在波瀾壯闊的雲海之上,風雲雷電伴生左右,隆隆氣爆之音不絕,只是盡被護衛法陣吸收,化為和風絲縷,繞帆而行。
  夕陽血光不斷修正角度,在甲板上鋪展變化,終於尋到了空隙,流入壹處雅致安靜的船艙。血紅色的光芒,很快染透半邊案幾。
  案上面擺著壹本合攏的玉冊,自生瑩光,不類凡物。
  案後,余慈正閉目養神,便是沈婉走入,也沒睜眼。
  不過,待沈婉剛剛站定,余慈就開了口:“北地輿情圖上的消息,妳念壹念吧。”
  沈婉還不知余慈喚她來,是個什麽意圖,卻也依言打開玉冊,當下北方山川地理虛影騰起,如潑墨山水般鋪開,最新的消息則顯示為血紅的圓圈,像是朱筆圈下,十分醒目。
  沈婉看到那份消息,不由得恍惚壹下,定了定神,才念道:
  “穹廬社穹窿神君公告天下,五鏈湖茅伏沼澤區域,有噬原蟲寄生入界之事,為社中具多羅、天鷹上人、百戰真君三人主謀,另有幽魔眼等五位長生真人參與其中。諸人所為,罪在不赦,社中已經將其開革,並與洗玉盟同道壹起追殺余孽,不死不休。”
  念到這裏,她稍稍頓壹下,又道:“心樓註:此公告之前,具多羅已經得到消息,消失無蹤。公告後兩個時辰,天鷹上人和百戰真君遭遇重創,其中後者十有八九已經殞落,參與的五名長生真人,除幽魔眼為淵虛天君所擒,其余四人盡都斃命。
  “連湖曰:此為不告而殺,不宣而戰,方能如此。公告之事,僅為塞人之口。穹廬社壯士斷腕,雷霆手段,穹窿神君之心,壹至此乎?”
  沈婉念完,仍是忍不住倒抽壹口涼氣。
  穹廬社此番當真可怖,壹連拋出三位劫法宗師,五位長生真人,就算集社的性質,較為松散,不像宗門那般有較密切的牽系,也抵得上壹個大宗門的多半力量。
  穹廬社不知不覺間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,可此事壹出,壯士斷腕式的應對,再怎樣也要元氣大傷。
  這也讓人看出,穹廬社此舉,不是作態,是真正的分裂。
  沈婉倒是有些相信,確實是部分人在其中弄鬼,但在這件事上,沒有哪個人是真正無辜的。
  穹廬社背後有魔門背景之事,流傳得也不是壹天兩天了,便如天邊黑霧,裏面看不分明,顏色卻是非常醒目。
  像南宮城、劉顯東等人,主動投入社中,或多或少,都是抱著依附魔門的心思。
  與虎謀皮被虎吃,也是自找的。
  屋外忽有人敲門,余慈閉目不語,沈婉便揚聲道:
  “什麽事?”
  門外響起棲真的聲音:“穹廬社執事端木森丘送來拜帖。”
  如今棲真的地位,已經遠遠超過同期而至的同伴,壹些文書之事,都由她來處理。
  沈婉看向余慈,後者毫無表示,她便道聲“進來”。
  棲真開門進來,向余慈恭敬施禮,對沈婉亦如是,余慈依舊閉目養神,沈婉則還了半禮,又問道:
  “其人何在?”
  棲真道:“送上拜帖就離開了。”
  見余慈毫無反應,沈婉就接過帖子,道:“拜帖放這兒,妳且去吧。”
  棲真應聲而退。
  沈婉將手上帖子輕放在案幾上,此時余慈忽然開口:“總還不算太蠢。也虧了他們……”
  此話沒頭沒尾,不過沈婉正巧知道裏面的玄機。
  正因為在茅伏沼澤區域的事情太過敏感,作為當事人,洗玉盟及相應情報機構壹致通過,給予余慈在北地輿情圖上“發言留印”的資格。
  北地輿情圖可不只是單純的信息報送渠道而已,裏面來自各宗門、各個情報機構的聯系渠道,幾乎每天都在豐富。
  正如倉攸遞交時所說,這件奇物剛剛成型,還在不斷地完善之中。
  近日來,上面通過道法、巫咒等壹切可以依仗的手段,不斷開發快速傳訊的新形式,效率可謂是極大提升,以沈婉之見,完全可以充分利用這壹點,做些事情。
  從這壹點上看,穹廬社確實是有些貢獻的。
  沈婉註視余慈,仍然閉著眼睛,也不知叫她過來,究竟是怎麽個意思。
  如今的余慈,再也不是當年絕壁城時的客戶、北荒時的合作者模樣,平日裏也不見他玩弄什麽心機,可沈婉只要設身處地想壹想,余慈所面對的各路豪強,承擔的重壓,便覺得不寒而栗。
  這份壓力,隨著三寶船越來越接近洗玉湖,也越發實質化,幾化為有形之物,塞入她心口,讓她喘不過氣來。
  她已如此,余慈本人又當如何?
  心中正諸念起伏,余慈又開口道:“近日妳修為遲滯,心境不穩,當是思慮過甚的緣故。”
  沈婉壹驚,也不管余慈睜不睜眼,躬身道:“婢子駑鈍。”
  話是這麽說,她臉上卻是微微暈紅,也不知余慈有沒有感應。
  幸好余慈沒有繼續這個話題,轉而問及具體事務。沈婉松了口氣,這個話題,完全在她的掌控範圍之內。
  此時沈婉對自己在余慈手下的定位已經比較明確,完全以余慈手下的掌櫃總管自居,這段時間,在請示余慈之後,借用其神主網絡,與天南地北的信眾取得聯系,整合資源,初步形成了壹個遍及真界各地,尤其是東南沿海的購銷渠道。
  其中,“采購”在明處,以隨心閣渠道為主,“銷路”在暗處,以南海龍心齋等壹票收服的商家、宗門為主。圍繞海鷗墟,專門做那些大宗物資的倒買倒賣,以及上清宗各處虛空世界奇物的置換工作。
  如今,大宗物資依托隨心閣,妳吃肉我喝湯,已經支起了架子,形成的類似“紐帶”,便是隨心閣明知是占便宜,也要樂見其成。
  至於上清宗虛空世界的珍稀資源,目前為止,還是個噱頭,壹日沒有進入、開發,就壹日見不到收益。
  不過就目前而言,隨心閣也好,他們這個小團體也罷,都有著極大的耐心。畢竟,上清後聖,就是壹個活的、不倒的金字招牌!
  只是,若他們知道,所謂的“後聖”,與“淵虛天君”的真正關系,後果又是如何?
  沈婉勉力揮去心中那份兒不安,開始向余慈匯報近些天來的整合效果,以及整合過程中的消耗和收益。
  她口舌便捷,詳略得當,不壹會兒便將形勢說得明明白白。
  余慈則始終閉著眼睛,看不出他究竟有沒有認真傾聽。
  待她說完,余慈依舊閉目不言,沈婉都開始懷疑,余慈是不是對她有什麽不滿。雖說眼下他們之間已經明確了上下之別,可這種“輕慢”之舉,還從未有過。
  又過了足有壹刻鐘時間,余慈終於開口:“半月後,能否到涵虛城?”
  沈婉對北方地理諳熟於心,當下便答道:“正是到那附近。”
  余慈道:“半月之後,有人到涵虛城外,交接寶物,妳去接壹下。別的倒也罷了,其中有壹件涉及上清遺脈下落的玉簡,還有兩道‘引龍盤’,事涉靈脈,妳要仔細勘驗。”
  “引龍盤?”
  沈婉吃了壹驚,果然需要仔細。
  那引龍盤是專門牽引地氣靈脈之用,價值絕不遜色於壹件祭煉十八重天圓滿的上等法器。當然,這裏面的價值,大半都在靈脈之上。
  雖說能夠以“引龍盤”牽引的,最高也不會超過三品,可靈脈之屬,誰家也不嫌多,那可是宗門安身立命之本。豈不見東華山之事後,以論劍軒那等門閥,都不惜工本,不要臉面,以移山倒海的神通,將東華山靈脈壹掃而空。
  更不用說,如今天地大劫持續十余年之久,天地元氣盡為劫力所汙,那些步虛以上的修士,還可以冒險到域外去修行,步虛以下,大半都要靠著靈脈過活。
  如今對真界各宗而言,靈脈之屬,根本就是他們的身家性命,只想著往懷裏摟,又有誰會放出來?
  沈婉心中困惑,然而當眸光掃過案上的拜帖,心頭驀地壹動,又想到之前余慈“閉目養神”的模樣。
  難不成……是穹廬社?
  之前端木森丘的舉動就有些古怪。在當前形勢下,若他不來也就罷了,既然來了,肯定是要與揭發了其社中陰私的余慈照壹照面,通壹下態度,豈有送拜帖而不入的道理?
  現在看來,不是不入,而是無需明著來啊……
  記得當年在南國,余慈以九煙之名行道,兩邊分明有聯系、有交情的。
  這給兩邊暗地裏合作,提供了很好的基礎。
  穹廬社現在壹門心思想著把接引“噬原蟲”入界的罪名撇清,為此,已是壯士斷腕,割裂了社中小半實力。如果余慈能夠在其中發揮作用,不用別的,只要緩壹緩手,穹廬社就會輕松很多。
  這種事情肯定擺不到臺面上——如今正是重塑上清威名的關鍵時期,穹廬社的名聲可是不好,現在更是糟糕,“淵虛天君”也好,“上清後聖”也罷,焉能與他們勾搭起來?
  余慈又對沈婉道:“此次所得之物,玉簡、靈脈我另有所用,其余的都由妳調配就好。且再接再厲,上清壹脈,興起與否,大半都在妳這邊。”
  沈婉忙道聲“不敢”,見余慈再沒有說話的意思,就主動告退。
  等沈婉退出門去,余慈低聲道:
  “妳觀此人如何?”
  幻榮夫人身形顯現,似笑非笑:“主上所指,是哪個層面?”
  余慈微微壹笑,睜開眼睛:“且細言之。”
  幻榮夫人便道:“若以屬下論之,此為獨當壹面之人傑,條理清晰,輕重得當,最難得眼界開闊,搭起的架子如筋骨陳列,自成壹格,只待血肉填充而已。”
  “非屬下又如何?”
  “若是單指信眾,恕妾身直言,主上耽擱了壹塊好材料。”
  余慈沒有回應,事實上,今日叫沈婉過來,正是近段時間,感覺著那邊心神動搖,不比以往,才請幻榮夫人探察壹番,也算是壹個學習的機會。
  幻榮夫人眼波流轉,細察余慈表情,即而正色道:
  “太上,下知有之;其次,親而譽之;其次,畏之;其次,侮之。”
  余慈微愕,這分明是道經中所言,以她魔門大佬的身份,誦讀道經,真是怪異絕倫。而且,很久以前,好像也有人這麽對他講過……
  幻榮夫人不管他如何想法,續道:“道經之中,實是以此點透與信眾、眷屬相處之秘。不過流傳之中,有壹處相悖……”
  余慈卻是知道的:“然,不知有之。”
  這壹段道經中,實有“下知有之”和“不知有之”兩種說法,向來頗有爭議,連余慈這等不怎麽讀經的,也略知壹二。
  幻榮夫人道:“知與不知,分劃兩類。下知有之者,精耕細作;不知有之者,廣種薄收,主上當有所感。”
  余慈再次點頭,結合自身情況,他知道,精耕細作者,有比較得力的信眾;而廣種薄收者,則參差不齊,不過相應的反饋也頗為可觀。
  “前者為神主,後者為魔主?”
  幻榮夫人嫣然壹笑,本來削瘦的模樣,竟有剎那芳華之感:“焉有是理?”
  “哦?”
  幻榮夫人道:“人人有向解脫之心,佛在心中;人人有慕逍遙之心,道在心中;人人有欲墮落之心,魔在心中。如此何為神主?何為魔主?”
  余慈“唔”了聲,若按幻榮夫人的說法,佛祖、道尊、元始魔主,難不成都是走的這種路子?
  此類問題不是壹時半會兒就能理解清楚的,更重要的是,他們不自覺跑題了……
  余慈只能暫時放下這個問題,把方向糾正回來:“此事與沈婉何幹?”
  幻榮夫人道:“無論知或不知,神主信眾之間,親、譽、畏、侮之念,均等而下之,如水汙於墨,難見澄澈……主上與那位的距離,太近了些。”
  余慈輕擊扶手,久在心頭的那層薄霧頃刻散去:
  “原來如此!”
  自從再見沈婉,暴露了身份之後,余慈就壹直感覺著不對勁兒,只是缺乏明確的認知,如今被幻榮夫人點透,以他的經驗智慧,自然立刻醒悟過來。
  他也記起來,上壹個引用此句道經,對他說起過類似言語的,卻是幽蕊。
  只不過,當時幽蕊是彰顯她靈巫之能,事關神主信眾關系,雖也解釋了,卻湮沒在香火信力的玄虛之中。
  不管怎麽說,只要知道問題所在,理解了深層的理論,余慈就有了解決的思路。
  他對幻榮夫人還是很感謝的。近日來,有幻榮夫人隨侍左右,余慈自覺頗有進益,只當年影鬼在時,可堪仿佛。可那時候,他自家的修為境界不過關,眼界不開,所得當遠不及眼下。
  他也在觀察幻榮夫人,尤其是近距離旁觀她如何在千萬裏開外,操弄劉顯東的心境,不但將其玩弄於股掌之上,更有“偷天換日”之能,使那個靠著噬原蟲才登入長生境界的家夥,壹點點地重塑心誌。
  逐日相較,微乎其微;可與初見時相比,簡直有脫胎換骨之效。
  作為神主壹流,余慈很理解這套理論,更明白其中的難度。這個過程不能太慢,慢了顯不出神異的效果;但更不能快,快了必將異化本來的要求。精微的掌控,充分的耐心,彰顯出幻榮夫人的手段。
  余慈自愧不如。
  無怪乎當年幻榮夫人要成就欲染魔主,人欲橫流,漫漫無疆,正是可大展拳腳的領域。
  幻榮夫人以絕倫的賭性,本想借九宮魔域,壹舉登上巔峰,可遭到余慈借勢控制,焉能沒有怨恚之心?
  只是這位魔門大能更是理智之輩,並不諱言,也坦白心跡,做出了讓步。
  余慈自然也要拿出些誠意來——他早想著改易信眾根基,不能真如使喚奴仆壹般,也給幻榮夫人相當的尊重。不過,僅憑這般態度,就想贏得幻榮歸心,也太過想當然,余慈也是通過觀察,不斷地調整策略,以為長久之計。
  他扳起指頭:“穢淵、無明、欲染、無畏、寂妙……妳還未能得到無明之位,終有瑕疵。紮實根基,重新謀劃,也是壹條路子。大梵近來也往真界伸手,妳可盡可圖之,便是壹時不成,也可以斬斷他的爪子。”
  幻榮夫人靜靜聽著,沒有開口的意思,或許她很清楚,余慈還有後話。
  余慈低笑壹聲:“大梵在此界砸下的釘子,妳是知道的。”
  幻榮夫人應道:“是,在北荒。”
  余慈道:“北荒黃泉秘府……這些年來,也不知道他經營得如何。別的也還罷了,唯有業火排布,直若天途,輕易不好下手。”
  說到這裏,余慈和幻榮都有些忌憚。
  尤其是余慈,當年在北荒時,層次境界不到,又有平等珠鎮壓,有段時間,甚至把地獄道的碎片都納入心內虛空之中,現在想來,真是無知者無畏。
  那佛國業火之屬,實是因果惡業匯聚,對常人的效果也還罷了,對神主、地仙這等“因果照映之身”,才是真正可怖。
  在“因果線”上,所有的神主、地仙,因其過於“沈重”,其實是“處卑就下”,如淵如海,匯萬流於己身。某種意義上,就等於是承擔著壹界生靈的因果之力。
  這種情況下,面對業火,除非是以絕頂修為徹底隔離,否則壹旦沾染,億萬生靈因果惡業倒逼,就是曲無劫、陸沈復生,也要飲恨。
  大梵妖王如此布置黃泉秘府,當真是壹步妙棋,便如刺猬也似,讓人無處下口。
  不過,余慈眼下也不是針對黃泉秘府,他話鋒壹轉:“北荒之地,蠹修眾多,又有鬼獄散等大行其道,尋常人看來,實是墮落之所,然而在我們眼中,卻是上佳之地……妳不妨就在那裏,施展手腳罷。”
  此言壹出,幻榮夫人訝然看來。
  余慈似乎沒看到她表情,不緊不慢,繼續道:“觀妳培養信眾之法,我也頗有所得,尤其在耐心上,我是遠遠比不過妳的。北荒壹眾黎庶,正是天然信眾,只是裏面線頭繁多,立場多變,非妳不能為之。只不過,這等上乘之地,似乎有人故意做來,妳也要小心行事。”
  幻榮夫人沈默片刻,終於躬身應道:
  “謝主上。”
  余慈微微頷首,不再多說,重又閉目養神去了。
  身側,幻榮夫人身形如輕煙般消逝。
  余慈雖是閉眼,心裏卻明亮得很。像幻榮夫人這般心機深沈,又有大野心之輩,想憑好處讓她歸心,未免也太過天真。
  他這份“好處”,也沒有指望幻榮夫人感激。
  將北荒“劃”給幻榮夫人,壹方面此人確實能夠獨當壹面,在眼下真界變局橫生之際,可以給他壹個相對穩定的“後方”。本來,這塊地方是想讓影鬼操持,只是那家夥顯然誌不在此。
  另壹方面,他很好奇,不知道通過幻榮夫人的“中轉”,匯聚過來的信力,會有什麽變化呢?
  這也算是余慈對“下知或不知有之”的壹個嘗試。
  余慈漸漸澄靜心神,如此做法,不過是權謀之術。他和幻榮夫人之間的紐帶,從來不是“歸心”與否,而是來於自“魔種”的超強控制力。
  所以,歸根結底,還是要把根基打好。
  他閉眼坐著,腦中卻翻過東海之下,降伏幻榮夫人,使之成為眷屬的全過程。
  當時,以他的種魔之術造詣,根本不足以掌控局面,最後是以平等珠,催發了照神銅鑒的最大威力,才最終得手。如今,取巧的後遺癥終於顯然出來。
  他的信眾,絕大部分都是與幻榮夫人走的同壹路數,想要改變信眾根基,照神銅鑒是繞不過去的關口。
  然而系鈴容易解鈴難,平等珠發動的有限時間,著實不足以支撐信眾根基轉化之所需。要想將他們從魔門體系中解放出來,重立爐竈,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  這段時日,余慈壹直在考慮這個問題。
  想要解決,壹個辦法自然是如幻榮夫人所言,真正煉化照神銅鑒——且必須是完整的。只是,照神銅鑒另外半邊,已經在東華虛空灰飛煙滅。當時他記憶了結構,可想要煉制出來,很困難,或者說,希望渺茫。
  恐怕非要找到黃泉夫人,才有可能。
  第二就是遵循十方慈光佛的誓願,不斷收集緣覺法界碎片,寄望於威能全開的平等珠。可這比上壹條還要渺茫,就有互有感應,可近些來,北荒、真界劇變,緣覺法界碎片可能散入天地間任何壹個角落,天地茫茫,又該如何尋覓?
  這是他必須要面對的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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