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章 日月逝矣 歲不我與
問鏡 by 減肥專家
2023-4-22 10:52
這位沒有如幻榮夫人壹般,即刻現身。而是在相關法則層面,真正與楊朱投放的信息相接,就像是埋入土的種子,進入溝渠的水流,順勢生長、鋪展,架設結構。
在法則體系中,如此作為,等於是跑馬圈地,而且是在極祖的眼皮底下。
極祖當然可以出手阻止,不過效果如何,就不好說了。
因為能看得出來,這是壹個既成的體系結構,有著比較穩固的根基法度。看似只冒出來壹個“小嫩芽兒”,其實深層的根系非常茁壯密實。
楊朱所做的,只是與之勾連上,然後達成協議,兩邊各出壹些力量,將根系的壹部分牽引過來,生發成長,將兩邊扣合在壹起。
正宗的神主手段,而且,是上清宗“招募”神明的慣用伎倆。
對方是誰,呼之欲出。
結構搭建好了,自然就有神通呈現。倒也不是什麽仙氣綸音,而是壹道符詔憑空而現,又飄飄蕩蕩落下,自虛而實,符詔上寶光隱隱,不類凡物。
楊朱擡頭上看,面無表情,但符詔真到頭頂了,他還是接在手中。
符詔入手,又重歸虛無,同時卻有靈光層染,從接觸的指尖開始,壹節節推上來,轉眼蔓延到全身,像是某種加持。
受了這符詔,楊朱魔染的局面並沒有明顯的改觀,這符詔也不像是玄門降伏心魔的秘法——眼下這種情況,若用此類法門,才真叫火上澆油。
楊朱低頭,看了看剛剛接下符詔的手掌,似乎在感慨,又似在發呆。
那種復雜的心緒狀態,沒有什麽遮掩,都呈現出來,也讓人們本能地有細究的想法。
可就在此時,楊朱忽然揮手,劍意迸發。
這壹個時間差打得太好,凍寂魔國之中,扭曲的法則完全沒有起到任何阻擋、偏轉的作用,劍意勢如破竹,瞬間打穿了千百個法則層面,擦著甘詩真肩側過去。
稍錯後壹個身位,依舊兢兢業業,要將甘詩真拿下的具多羅,只來及偏轉下腦袋,便被鋒銳劍意,從左邊嘴角壹路撕裂,斜切了半個頸椎,差點兒把半邊腦袋撕下來。
血光在虛空中凝成大大小小的液滴,沒有立刻蒸發,顯然內蘊了許多元氣……這部分,是硬被劍意爆出來的!
絕對是劍仙級別的殺伐之力!
具多羅甚至沒來及慶幸,便心生悸動,猛扭頭,便見開戰之初已遭重創的天鷹上人,就此屍分兩半,元神都沒逃出來,直接死個了幹凈。
如此威煞,驚得百戰真君縮在天魔戰陣之中,壹時足不敢出。
都是種魔之人,倒不會有什麽兔死狐悲的感慨,具多羅只是驚訝:
這楊朱……莫不是嗑了藥?
極祖的心緒微微壹動,凍寂魔國之中,他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,激發的層層阻礙也不可謂不強大,然而,楊朱這連環壹擊,表現出的法度、威能,面目相似,內裏卻是有了極其玄妙的變化。
似是而非的東西少了,更能展現出“本應有”的精妙,同樣,也自然地加持了他的情緒意誌。
對壹位大劫法宗師來說,心與意合,意與氣合,貫通如壹,也才能徹底展現出神通威煞。
或者說,這才是真正的宣泄!
造成這壹切的,就是來自於虛空深處,那壹道符詔。
這壹波連環劍意激發後,極祖能夠感應到,在楊朱魔染失衡後,形成的魔潮界域內部,消化天魔情緒心念以及巨量雜氣的方式,分明有了壹些改觀。
這是從太淵驚魂炮上得來的思路……說改就改?
類似的符詔封神的場面,極祖見過多次,可就是當年的上清宗,也難有這般立竿見影的效果。
要麽是兩邊早有默契;要麽,就是楊朱處心積慮,盯的就是那位的手段!
極祖很清楚,目前的重心所在,幾名手下的死傷,倒不算什麽。
他甚至沒有管楊朱接下來如何,心神自發提升到真實之域層面,更看新的法則結構壘砌完成後,與既有法則體系的摩擦與適應。
而此時,他也終於明白過來,最初的那份熟悉感來自於何處,而楊朱又是怎麽未蔔先知式地勾連上去。
這不就是之前淵虛天君在攔海山外海,所謂“梳理上清體系”時,打入天地法則體系的變異法則之衍生嗎?
雖然當時的聲勢不小,但事情本身並不特別出奇,淵虛天君後續也相當低調,極祖只遠遠觀察了壹段時間,後面便在處理自己的事情,有幾日沒看了,卻不想竟然已經發展到了這種程度。
想想也對,早在與羅剎鬼王大戰時,淵虛天君便在後聖的助力之下,在真實之域搭了“紫微帝禦”的根基臺子,其後又以萬古雲霄震動北地,實際的威能不論,在法理上的影響,是極其深遠。
有這樣的法理根基,在相關法則層面上的擴展,自然不會太慢。
這還是本劫以來,有關上清體系的法則結構受了限制的結果——但不管上回的勘天定元如何折騰,東方修行界玄門體系壹家獨大的現實不會改變,各家玄門打斷骨頭連著筋,這是羨慕都羨慕不來的。
念誰來誰,凍寂魔國中,新的人影化現。
極祖沈沈壹笑,淵虛天君也算是半個神主了吧,果然頗有相應的神通風範。
到來的就是余慈。
借助蔓延開來的生死法則支脈結構,又有楊朱的配合,他很輕松地跨過了真界與外域的法則樊籬,投影域外,壹舉將自家的影響範圍擴展到域內域外生死法則涉及的每個角落。
這算是意外……驚喜什麽的,還算不上。
相關的消息,他從幻榮夫人處得知了壹些,從楊朱那裏也得到了些,至少知道面對的是何種人物,自然談不上“喜”字。
但既來之,則安之。和幻榮夫人知根知底不同,余慈還是首次“親眼”看到大名鼎鼎的凍寂魔國,頗是好奇地打量幾眼,這才向魔國深處發話:
“原來是極祖當面。華陽窟那次,見面不識,慚愧得緊。”
這壹刻,極祖的感覺頗為復雜。
他對余慈的關註,遠遠超過對面的想象。
可另壹方面,近段時間,準確地講,是淵虛天君在北地發力以來,尤其是極有“針對性”地在華陽窟周邊弄影兒,也帶給了他極大的困擾。
終於在余慈與大黑天佛母菩薩的對戰中,他忍不住借“謝康令”之身出手。
實是覬覦上清三十六天久矣,對余慈有“必得之心”。
在北地這些年,他也看出來了,沒有上清宗的嫡傳作為“鑰匙”,誰也別想找到洗玉湖底那壹座太霄神庭,也就沒想打上清三十六天的主意。
余慈的出現,其實是讓他頗有些驚喜的。
但是,難度真的很高。
壹個懂得自辟天地無上神通的淵虛天君,已經夠棘手了,再來壹出虛空大挪移……任誰都要頭痛。
前段時間,在華陽窟的那次出擊,其結果已經證明,是有些冒失了,他不想再來第二次,可淵虛天君也好,那個渾蒙的老天爺也好,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。
就因為這份感慨,他壹時不想說話,再說了,余慈也沒有與他長談的意思。
隨即便指向了楊朱:“我只是初步梳理了真界那邊,域外還沒有正式開始,楊宗主妳這般急切,卻是何苦。”
話中有無奈,也有諷刺。
是的,他現在心情不太好。任是誰被強扯過來,與魔門最強者之壹的極祖放對,都不會太開心。
可是,楊朱拿出了讓他不得不來的理由,而這也讓他更不舒坦了。
往甘詩真的方向看了眼,沒有說什麽,幻榮夫人則是會意,剛剛的怠戰情緒,總要有個度,現在,是她表現的時候了。
欲染神通發動,不管之前被極祖怎麽評價,這都是壹門自在天魔級數的神通手段。透過壹眾天魔浮動的情緒心念,瞬間滲透到超拔脈絡上,壹念升降,萬千魔頭便等於是抽了筋骨,瞬間被打落到無生念的最低級階段。
百戰真君的天魔戰陣無聲崩解,兵殺戰氣反噬,當場要了他大半條命,新傷舊傷加在壹起,活下去的可能性已是不大。
至於具多羅,此時還分出相當的力量,與滲透入體的劍意相抗,就算有千變萬化的能耐,也留了痕跡,當下便是口噴鮮血,遠遁開去。
幻榮夫人順勢便將甘詩真攝來,納入她的保護範圍。
甘詩真此時內外皆受重創,但意誌清明,分得清敵我,蕩魔神鋒雖然對幻榮夫人很有“感覺”,卻被她牢牢控制著,神色自若。
在此期間,極祖沒有任何動作。
余慈看著漸漸接近的甘詩真,眼神柔化,最終鄭重躬身行禮,還要勝過當年:
“甘師叔,余慈拜見。”
看到余慈這般表現,眼神壹直清明堅定的甘詩真,恍惚了壹下,唇角自然綻開了輕柔的弧度,同時,也欠身還禮,可回應的話到嘴邊,卻變得有點兒飄忽:
“這些年,倒是常聽妳的消息。”
“……讓師叔見笑了。”
余慈很想和甘詩真暢敘別情,只是如今時間、地點、氣氛都不相宜,也只能是點到為止,轉而吩咐幻榮夫人:“甘師叔身心俱疲,妳且攜她去休息,這裏,由我與楊宗主處置。”
如此語氣,就是在人間坐實了兩人間的上下級關系。
就目前而言,極祖也好、楊朱也好,反應都很淡定,但當這個消息發散出去之後,各方的反應就頗值得琢磨了。
余慈也不想這樣的,他當然想把幻榮夫人當成手中的壹副底牌,關鍵時候再扔出來砸人——即使面對黃泉夫人這等精擅精報分析的大能,瞞或不瞞,都沒什麽意義,有心人自會通過幻榮夫人和鬼厭的關系,找到隱藏其中的線索。
可正式亮相與否,還是有區別的。
如今卻因楊朱,將這副“底牌”暴露在堪稱大敵的極祖面前,若說不惱,定是謊話。
幻榮夫人倒不怎麽在乎,輕應了聲是,也禮數周全地再向凍寂魔國深處行了壹禮,正要離開,甘詩真卻主動開了口:
“宗主。”
若是對余慈講,余慈還能想法截斷她的話,可這麽壹來,就不好辦了。
而甘詩真也只說了這兩個字,其意昭然,就是要楊朱開口。
所有人都在等楊朱的反應。哪知,楊朱卻仿佛沒有聽到,眼簾低垂,似瞑非瞑,仿佛睡過去壹般。
域外虛空重又陷入沈默。
甘詩真沒催促,沒有不耐,沒有失望,只靜靜等著。
余慈想開口,但想了想,最終還是默默旁觀。
或許是對甘詩真的倔強沒有辦法,過了片刻,楊朱終於睜開眼睛,往那邊看去,欲待說話,忽又啞然壹笑,漫聲吟道:
“日月逝矣,歲不我與。”
真是好理由!時間緊、任務重,然後這麽做法?
不管怎樣,開口就好。
然而這時候,甘詩真倒繼續保持著沈默,余慈看在眼裏,心裏暗嘆壹聲,主動開口:“楊宗主,前日說話時,妳可沒有對我講這句,而且,當時我也沒發現,妳竟然遭了魔染……控制得很不錯。”
“謝天君誇獎,我也以為是。可惜並非如此。”
楊朱自開口後,便是言笑自若,便是魔染導致的身形變異,都緩解不少,這是他太淵驚魂炮的法度更為精妙、消化速度更快的緣故,裏面的功勞可都要記在余慈賬上。
余慈也算配合:“願聞其詳。”
楊朱微微壹笑,捋起右臂長袖,現出綁在上臂的壹幅血紅色細紗。
毫無疑問,這便是天魔化芒紗了。
楊朱將此物解下、拋開,壹側幻榮夫人會意,略微發力,將細紗卷來,送入余慈手中。
余慈又看楊朱壹眼,手上輕拈兩下,果然就是化芒紗的手感,紋路與其他幾幅化芒紗壹樣,精妙得很。至於內蘊的劍意……
劍意?
余慈心頭壹動,低下頭,視線追著手指所觸,逐壹摸索勘測。
化芒紗裏當然沒有劍意,卻是用紋理表現出來。想研究的話,有兩種方法,壹是經過了天罡地煞祭煉法的作用,讓紋理中內蘊的文字顯現;另壹個更直接,就是以心相合,直接探索,從紋理針腳中查勘,但要相當高的劍道造詣。
此物已經被祭煉了,稍壹刺激,那些花紋上便映出密密麻麻的文字,同樣是“誅神刺外道煉法”,與百靈化芒紗、十陰化芒紗的格式、法度都非常相似。
以余慈對誅神刺的理解,應該沒有錯誤。如果按照這上面的修煉,修成誅神刺的幾分模樣,應該不成問題。
可要知道,化芒紗本身也是壹件法器,尤其是能用來與誅神刺配套殺敵的。任是哪位修煉起來,也要好好參照、利用法器本身,仔細理解制紗人針法之後的劍意根底。
這樣壹來,劍意與法門的配套就非常重要,是壹個明確的指引。
可問題在於,就余慈現在看到的,化芒紗裏的劍意紋路,絕對與昊典不同!
這是壹幅以假亂真的贗品……或曰是非常接近原作的高仿品!
材料沒問題,結構沒問題,只有作為導引的劍意略有問題,不是純粹的誅神刺的法度,而是壹個劍道造詣足夠高明的人,模仿誅神刺劍意所做——沒有接觸過幾幅化芒紗的人,看不出究竟,但只要接觸過,又對劍道上有足夠的造詣,應該能分辨出來。
余慈看向甘詩真,其人見過百靈化芒紗的。
甘詩真知道他想問什麽,神色微黯,搖了搖頭,裏面的意緒復雜,而楊朱則給予更明確的解答:
“詩真見到這幅化芒紗,實是晚了些。也幸虧見到,現在,則還有掙紮壹把的機會。”
余慈皺眉,制出這幅化芒紗的人,模仿的時候還是很用心的。單純用化芒紗的法門修煉誅神刺,其實不會出問題,練出練不出來,都無所謂;將化芒紗用為法器,配套誅神刺對敵,或許有些滯澀,但也沒有大問題。
可是,如果像楊朱這樣,將其視為救命稻草,以其淬煉心神,又結合了太淵驚魂炮的法度,用其導引、宣泄巨量雜氣,問題自然就給無限放大了。
太淵驚魂炮最適合的配套法器,其實應該是百靈化芒紗,用天魔化芒紗本就有點兒“言不及意”的味道,余慈當日將百靈化芒紗的拓本交給百煉門,就是出於此念。
當時他又哪會想到,楊朱會是這樣用法?
楊朱控制魔染的思路已經很清晰了,看上去和平治元君現在控制“七情錯亂”的方法有點兒像。都是以某種特殊的法門熔煉魔意或者是混亂的情緒,只不過前者更具野心,找到了誅神刺這麽壹個宣泄的渠道,大幅提升了自己的殺傷力。
想到平治元君,余慈自然而然想到當初為平治元君煉制符牌的許央。
以百煉門和四明宗的交情,或許這裏面也有壹些說法。
但不管怎樣,內煉心法再好,以楊朱刻意“找平衡”的思路,宣泄渠道出了問題,肯定會出現反噬,打破平衡,大幅削減楊朱的控制力。
太淵驚魂炮的入手,只會是進壹步激化這個破綻。
可以這麽說,單純的化芒紗,是小問題;太淵驚魂炮,也是小問題;但二者聯系起來,就成了大問題。而再算上楊朱看似“平衡”,其實“極端”的思路,最後就成了嚴重問題。
如果不是這樣,以楊朱的智慧,怎麽可能深陷如此程度之後,才驚覺過來?
是陷阱嗎?壹個針對楊朱、四明宗、又或是洗玉盟的陷阱……
又或者,只是壹個悲劇性的巧合?
余慈沈吟,目前來看,追究源頭,兩個問題最重要:
這幅化芒紗,是怎麽得來的?
將太淵驚魂炮與之勾連的思路,又是誰的主意?
對此,楊朱並沒有給出答案,不是不想說,而他本人應該也是在迷惑著。
這種明知中了道兒,卻不知該往何處尋的迷茫和憋悶,著實很讓人難受。
余慈倒是有壹點兒猜測。
織繡化芒紗的材料,他只在海人異族的地面兒上見過,當年還拿了壹盒,可惜已經在東華山渡劫時灰飛煙滅了。
這種“轉質化性,練血成絲”的手法,不是海人異族獨有,但能做得這麽到位的,應該也不出其中了。
那麽……羅剎鬼王?
如果真如此,半途截取太淵驚魂炮,也完全能視為是壹場作秀。
當然,這純粹是壹種猜測,沒有讓人信服的證據,最重要的是,害了楊朱,害了四明宗,動搖防線,使北地局勢糜爛,又能怎樣?
到那時,洗玉盟底蘊尚在,八景宮不會坐視不理,羅剎鬼王做來又有何用?
就目前而言,余慈更不滿的,還是楊朱的反應。
這位也是莫名其妙,壹看便知,極祖雖然在北地罪孽累累,但在此事上,只是恰逢其會,不應該是幕後黑手之類。他壹門心思過來,豈不正合了別人的意?除了讓親者痛、仇者快,還能有什麽效果?
若真有效果,就是又把他牽連進來……
心內虛空中,趙相山突然開口:
“主上。”
“嗯?”
“恕我直言,現階段,能把主上牽連進來,也是不得了的成就。”
余慈為之啞然,壹時竟無言以對。
不錯,他早不是當年獨往獨來的散人了,某種意義上,甚至是以壹身牽系天下平衡的重要人物。近期幾件大事,他都或多或少參與了,他的行為,也是億萬人矚目。
這樣壹來,他好像把握到了楊朱的心態。
“時不我待……所以要讓事態變得更加激烈,是嗎?”
這樣的思路,還真是“爽利”啊!
以前的四明宗,多楊朱壹個,少楊朱壹個,沒有本質上的差別;
可經歷了內亂和魔潮的沖擊,有沒有楊朱在,四明宗完全是兩個模樣。
所謂的兩個模樣,就是“存”與“滅”的兩極。
擔心宗門崩潰,重蹈上清覆轍,所以幹脆鬧得更大,亂中求存?
這種極端的想法……
楊朱,妳確實入魔了沒錯!
不管余慈怎麽評價,眼前的難題都必須去解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