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66章 生死玄機 風淒雪迷
問鏡 by 減肥專家
2023-4-22 10:51
由始至終,陸素華都在盯著余慈,對出現在她身子周圍的劍氣風暴,決無正眼相看。
緊接著,劍氣罩落,與她的護體罡煞發生最劇烈的沖突,錚錚鳴響,有火花躥起,至最激烈處,突然壹個莫名變化,她的身形竟然憑空不見。
大敵消失,余慈卻沒有任何意外,身為虛空神通方面的大行家,他非常清楚其間發生了什麽。
旗劍天羅劍陣,以“逆五行旗門靈幡”鎮壓陣眼,劍陣範圍之內,當真有顛倒五行之能,亦是錯亂虛空的法門,短距離內,可以將目標挪移顛倒,移到陣眼之中,立刻就是發動劍陣最可怖的合擊,劫法宗師也能困得住。
但在五方接引主持下,這種最強力的陣法變化,在碰到強敵的時候,總是難以真正見效。而在李伯才手中,這種陣法變化,就像是呼吸般自然,而且,他並不是按照既有的規程,將陸素華挪移到陣眼中,而是直接拋出到船外。
移山雲舟再次晃動,這回卻是回擺,因為撲上船來的滔滔火海,突然間就被某種力量逆著倒扯回去,在虛空中扭曲成壹個驚心動魄的妖異形狀,似乎還有壹個定格,隨後,在其中遊走的火龍便咆哮著沖出來,朝船體的反方向撲去。
那裏,剛剛有壹個人影顯現。
在火龍的帶動下,劫火大潮徹底逆回,重重拍下,剎那間迸發的沖擊波,竟是將移山雲舟硬生生向右側推移了近十裏。讓船上乘客明白,若不是之前有防禦陣保護,任這等力量在船體上爆發,整船人能活下來的,怕是不會超過壹成!
當然,他們也終於明白,剛剛那壹出,原來是遭了池魚之殃。
這壹下,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罵出聲來,又看著劫火大潮拍下,其前更有火龍合圍,壹時都是心中大快:
這時候招惹劫數,看妳不來個骨肉化灰!
但是,當劫火大潮拍擊的驚天震蕩過去,當天地法則意誌顯化的火龍翻騰壹周,眼尖的人卻是發現,火雲之上,那個孤零零的影子依然存在。
陸素華穩立雲端,任四面八方劫火燎天,舒卷絞纏,眉目間都是壹片冷然沈靜。
隔空數十裏外,李伯才犀利而又饒有興味的眼神透過來,似想看壹看,她究竟怎麽應付。
陸素華當然記得這位將她壹劍貫胸的劍仙中人,也很清楚,全盛時期,她不是此人的對手,如今雙方都是重創,她的勝機也極有限。
當然,目前李伯才根本沒有和她決死壹戰的興趣,如若不然,又怎會坐鎮旗劍天羅之中,遙看她的笑話?
陸素華甚至覺得,這位大概早就隱身在側,就等這壹下力挽狂瀾,順便才是把她處理掉。
論劍軒裏出了他這麽壹位,也算是異數了。
李伯才有李伯才的想法,她不關心,如今她完全不需要考慮別的,只需要把眼前的困難趟過去。
寶蘊的鎖心劫確實厲害,其中涉及了多種內魔變化,更有蝕毀道基之能,她強行壓制,就等於是讓自身道基加速崩潰,自然會引來外劫相加。
在設計中,寶蘊肯定是專門預設了這個兩難的選擇,但對陸素華來講,這又怎能稱得上是選擇呢?
道基破損又如何?
換了任何壹個人,若能到此關口上,恨不能將壹切有損圓滿的雜質盡都抹除,非要壹個晶瑩剔透,圓滿無礙才肯罷休。可陸素華不這樣做,她從沒有刻意地追求圓滿,她心神中,壹直圈著壹個相當明顯的汙點,對待第三人格、對待陸青,都是如此。
正因為有瑕疵,才會顯出完美。
陸素華是將其作為參照,用其不完美,映襯出完美之追求。
其中含義,說來簡單,涉及的心法心誌之玄妙,實是難以形容。
這是她人生的經歷和壹貫的性情決定的,而在東華宮壹脈相承的心法上,也從來不追求道基圓滿。
是的,道基什麽的,對陸沈、對陸素華來講,都不是問題。
他們只需要淩於天地之上的氣魄,什麽樣的劫數過來,都給轟回去!
如此磨礪,周而復始,便是有瑕疵,早晚也給磨得光潤起來。
此時此刻,她忽地想起小時候,父親專門引動天罰,在雷轟電閃之下,為她講解拳意玄妙的情形,由於意識交替,這樣的機會其實不多,可每壹次,都深烙在心中,磨滅不去。
她微微壹笑,擺出壹個拳架。
就這麽定定站著,任滔天烈焰將她吞沒,而她就像是壹塊冷硬的礁石,無論火浪怎樣拍擊,都是穩立不動,淹過去,又出來。
當然,她更像是壹位弄潮兒,經年打磨的堅韌無匹的意誌,還有骨血中傳承的天縱豪情,始終強壓天地法則意誌壹頭。
任它浪翻浪卷,都穩立潮頭!
陸家,沒亡!
天劫之下,寶蘊擁著比任何人都要獨特的視角,所能她能感受到,在劫火的中央,那非但沒有摧折,反而是迎風擊浪,逆壓潮頭的豪情氣概。
此時天劫也奈何她不得,反而是給她披上了壹層防護——天底下大概沒有人敢去攻擊這時候的陸素華。
那不是膽氣大小的問題,而是有沒有腦子的問題!
這讓她心裏很煩。
“餵,妳想的法子成不成啊!”
余慈也在觀察,除了陸素華是必須要重視的以外,還有那位突然殺出來的李伯才,真論威脅,後者顯然還要高出數個層級。
雖說計劃中,也有類似的準備,但對時機的把握,真的是很拿人。
此時聽到寶蘊置疑,他笑了壹笑:
“妳大概不知道怎麽和人鬥劍?”
“什麽?”
“我是說,妳壹定不知道,鬥劍時,什麽樣的人最可怕。”
寶蘊當然不知道,她自小被陸青收留,沒有經過實戰,只在人心沈浮上有些造詣,在成就姹女陰魔之前,真論實戰,恐怕末流宗門出來的弟子,都要比她要強出壹截。
而她也不靠這個來對敵,不懂也沒有什麽好丟臉的。
“妳直說啊!”
余慈笑了笑,豎起大拇指,隨即橫在自家胸口。
寶蘊先是疑惑,隨又恍然拉長了調子:“哦,願聞其詳。”
“其實也沒什麽可講的,鬥劍之法,除去那些天差地別,根本稱不上‘鬥’的,總是以我之鋒刃,刺妳之柔弱,刺中積勝,刺死而決勝。
“劍訣也有各類先發先至、後發先至的名目,但不管先發、後發,‘先至’壹條,都不會改易。也就是說,要把敵人刺殺於劍下作為終極目標,沒有達到這壹點,什麽都是虛的。就算妳把對方打得五癆七傷,敵人只要留壹口氣在,壹劍刺死妳,也就壹切休提。
“我鬥劍之所常勝,便是在於,總是能先壹步做到這壹點。而做到的原因則在於,當別人盯著勝勢的時候,我抓著勝機;當別人看到勝機的時候,我已牢牢抓住了!”
寶蘊笑盈盈地白他壹眼,瞳孔中瑩光血色,自有妖異詭奇之美:“好啦,妳只是要講,妳總比別人多看壹步就是。”
余慈笑了起來:“說來簡單,可裏面還包括很多東西,比如反應、判斷、計算、移動、布局等等,只不過,長年鬥劍,遊走在生死壹線間,我已經把這些東西整合,化為自己的本能,再不需要分心旁顧,而只需要去捕捉勝機就好,到後,連捕捉勝機都不用刻意去做,自然身劍合壹,心劍無礙,自是無往而不利。”
寶蘊受不了他了,惱道:“妳能不能說點兒人家能聽明白的?其實我只是要問妳,妳的做法靠不靠譜啊?妳看,陸素華明明都要走了……”
說話間,陸素華果然舉步。
此時她每壹個動作,都是牽動著天地大劫加在她身上的毀滅性力量,所以,說是舉步維艱,絕對是非常準確的形容。
只是,她雖然走得難、走得慢,卻走得穩,四面八方都是劫火奔湧,還有火龍咆哮,撕扯、撞擊,便是金鐵在其中,頃刻間也要化了,可陸素華沒有,甚至連身軀都沒有搖動。
壹步步向前走,八方六合的劫火龍形,都只是作為背景,難有實質殺傷。
余慈看著這壹幕,也是驚嘆了聲,方道:“沒有最終驗證之前,我沒有回答妳。不過,不管是妳聽來玄虛的鬥劍也好,眼下這現實局面也罷,既然都與生死相關,其根本道理就沒有差別。
“若強要說差別的話,也僅僅是結果之前,各式各樣的條件、過程,這些時日,我壹直在想……”
說了半截,寶蘊忽然極親呢地抱著他的臂彎,光影妖艷的身子幾乎要擠到三方元氣裏來了:“餵,妳要再廢話,咱們就直接翻臉了啊!”
余慈微微壹笑,閉上了嘴,其實他心裏也很清楚,他說的這些,並不是給寶蘊聽的,而是自己抒發了壹通感慨。
從東海回來這段時間,他真的想了很多。
他擡頭看向永無盡止的虛空,忽地伸出手,要觸摸什麽東西,最終是輕柔劃過,如撫琴弦。
距離最近的寶蘊,也不能理解,他這番舉動的意義。
只是看他像是觸到了什麽火熱的東西,手上猛地壹抽,旋又穩定下來。
此時,余慈在她耳邊道:“餵,該跑了!”
移山雲舟之上,李伯才擎幡而立,看著劫雲火海之中,如踱步於大道之上的陸素華,連連點頭,喃喃道:“鎮四方,定五行,懾伏劫煞,這定元錘比起在東華山時,氣魄可真是再上壹層。”
逯青華看著這壹幕,頭皮發麻的同時,也是戰意盎然:“李長老,我們追擊吧!”
李伯才用很古怪的眼神看他:“我才知道,妳已恨我入骨了……”
“啊?”
“妳讓我這樣壹個五癆七傷,臟腑都空了壹半的半死之人,跑到劫雲裏和她拼鬥?嘖嘖,妳說吧,我究竟是哪兒得罪妳了。”
逯青華壹張綠臉顏色更深,對李伯才這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,他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兒。
還好有田孟為他解圍;“伯才兄,陸素華是宗主親自圈定的第壹目標,若她壹去,後患無窮……”
“哦,妳既然這麽說,就回答壹下,為什麽這麽壹個後起之秀,勢單力孤之人,會讓妳們覺得後患無窮?”
“她是陸沈親傳,日後地仙有份!”
“莫說她還不是,就算是了,咱們有五個呢,大不了抹下面皮,再群毆壹回就好,嘿嘿,就算是陸沈,也不見他真正掀翻了咱們靈綱山!”
“……”
這話裏涉及的東西就太敏感了,五大接引誰都沒法接話,李伯才冷笑道:“為什麽差不多同時修行,我成就劍仙,妳們才剛到長生,這就是差距了。只想著把宗主的話奉為綸旨,卻不想想其中真意。”
“真意?”
“是啊,勢單力孤的陸素華不算什麽,死了親爹,毀了基業,又受了重傷,還能從天羅地網中脫身的陸素華,才真叫奇怪。所以,與其去理會此時滿身是刺兒的那壹位,還不如從她身邊著手……咦?”
突然走調的聲音,讓五大接引壹起回頭,卻見之前隱然與陸素華對峙的那兩位,不知何時,竟然消失不見,倒是廢墟壹角,有個秀氣的小女孩,邁開纖細的小腿兒,卟啦卟啦跑得遠了。
壹直憊懶不正經的李伯才,突然就直起了身子,長幡招展,似要有所動作,但最後卻是長嘆口氣,整個身形都佝僂起來:“罷了罷了,重傷之時就不要再去撞山了吧……”
話裏很有些意興闌珊,不過也在他嘆息的當口,眉頭卻是壹挑,虛空中陡然壹聲劍吟,隨即嘶啦啦如裂帛之音,在差不多要回到水平位置的左舷邊緣,紫芒綠焰轟然外爍,卻是被壹劍劈開,連帶著其間的人影,都給斬成兩半。
可那光影隨後便是彌合如初,直跳入下方劫雲之中,轉眼不見了蹤跡。
“哈,我這挑眉劍如何?當年盧二也不過此如吧!”
“鬼厭!”
看到那人影,逯青華哪還管得了什麽挑眉劍,眼珠都成了墨綠色,而李伯才則是先壹步潑了冷水下來:“不要動!我也就是泄泄火兒,明明是人家有心提示,妳們要把路子給走偏了,才叫丟人!”
說話間,虛空中壹個劍氣圈子飛落,將廢墟中昏迷過去的幾個女子都攝了進去,眾人不解其意。他則道:
“仔細訊問,應該能找到些端倪……噝,怎麽剛說了盧二,他舊情人就來了?”
此言壹出,就算是溫潤和善如田孟,此時也忍不住黑了臉,別過頭去。
其他人則表情各異,人家已經在那兒快壹天了,長空飄雪,萬裏彤雲,便是傻子都不會漏過,而且,妳確定不是看那邊雲氣逼近,才故意這麽說的?
未等眾劍修理順了心中念頭,船上倒有許多人齊齊驚呼,裏面還摻了壹些叫好聲。
再往遠處看,只見陸素華前行的路徑邊上,陡然間雪晶冰封,高聳如山壁,延伸不知多長出去,又呈現了壹個較大弧度,在不遠的位置,將其前路封者,又旁引出去。
如今劫雲之上,火光飛動,其溫度足以銷鐵融金,如此環境之下,立起這樣的性質迥異的壘壘冰壁,其神通令人為之瞠目。
與之同時,陸素華的選擇也很讓人期待。
大約兩息之後,那在劫雲孤獨行走的人影,略微偏移了方向,漸行漸遠。
“改道了。”李伯才唉了壹聲,“聰明之舉。”
話音方落,冰壁隨即瓦解。
大約是變化太過劇烈的緣故,便見得劫雲上空雪花飄飛,壹時將火焰的勢頭都壓下去了些。
某種意義上,這是幫陸素華消解了壓力。
遠方,陸素華也敏銳地抓住了這次機會,借著劫火緩和之機,突然加速,最初,劫雲的反應很強烈,滔天烈焰蕩起,火龍搖擺,要加以撲殺,但不知被陸素華使了什麽手段,方圓百裏劫雲陡然凹陷,由此生成壹個空白,陸素華也就此擺脫鉗制,直沖入劫雲更深處。
“嘖,這是投桃報李呢,還是私相授受呢?”
李伯才張開那張口無遮攔的嘴巴,正信口胡柴的時候,但見漫天風雪中,壹位女子,身披雪白鬥篷,罩著頭面,自劫雲上來。所過之處,劫火冰凝,竟是開辟出壹條冰路。
這邊眾劍修都是心頭壹震:果然是她!
那女子輕盈走上移山雲舟,腳下未停,步步生蓮,每壹步都有冰花凝結,托在足下,直至與李伯才平齊,方襝衽行禮,處處周到:
“伯才哥哥萬福,諸位師兄萬福。”
“哎喲,萬福萬福。”
李伯才隨手把旗幡往虛空壹放,拱手回禮:“恭喜綠波師妹壹舉轟破劫關,成就劫法宗師。剛剛那堵路之舉,更是深得我心哪,可惜,要是後面直接攔下了她,才最是完美不過。”
那女子微微壹笑,掀起了兜帽,露出豐潤紅彤的面頰,像是被風雪中的寒意凍出紅彩,連鼻尖都有些發紅,但臉上的笑容非常溫和秀婉:
“伯才哥哥取笑了,之前鬥膽攔著陸少宮主,只是為了天馬城的百姓,不再受劫數余波的攪擾,既然少宮主見事明白,轉了方向,我還有什麽理由,攔著人家?”
不等李伯才說話,她便道:“我這裏倒有壹事,是想問壹人的去處。聽說九煙在這船上,如今可還在麽?”
“九煙?什麽九煙?”李伯才壹臉茫然。
綠波很耐心地為他解釋:“伯才哥哥當知,這壹位是大師姐選定之人,原是要他在北荒好好修行,哪知半途就跑出來,如今想到擒了他去,讓他定心閉關,好為日後打算。”
“是啊,半桶水出來,指不定就是個禍害,不禍害咱們,禍害什麽小姑娘啊,也是不好的……”
綠波“噢”了壹聲,似笑非笑,抿起唇角,微微點頭,倒顯出壹些與溫婉外表截然不同的活潑姿態來:“是啊,所以,敢請哥哥指認?”
“我指給妳看?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麽人呢,妳們可看到了?”
五大接引面面相覷,做聲不得。
“喏,這人大約是跑掉了吧。不是我說,綠波妹妹,妳剛剛進步,境界不穩,閑雜事情還是少做的好,這麽壹個不識趣的小子,哪值得妳們為他下工夫?”
綠波噗哧壹笑,更是沖淡了溫婉形象:“伯才哥哥重傷未愈,心火也還需按捺才是。”
“哎!這才是我那綠波妹妹,咱們說明白話吧,到底怎麽回事?”
“就這麽回事啊,若是哥哥這個忙也幫不上,那麽,還有壹些,比如天馬城受影響的居民,論劍軒想來還不至於吝嗇那些賠償費用;還有移山雲舟上,這些乘客……”
“嗯哪,這些我們自會去和大通行扯皮……”
綠波秀美的眉線揚起:“扯皮?那我倒要問壹問了?九煙之事怎麽說?他好端端坐船過來,卻被逼得棄船逃生,總要給壹個說法!本來我們是想與大通行商議,明了權責,再談賠償之事,可既然妳們要和大通行扯皮,也罷,大家就壹塊兒坐下來喝茶商議吧。”
李伯才開始覺得,自己口無遮攔,也是有些壞處的,他還要胡攪蠻纏:“嘖,綠波妹妹,妳當真不如當年可愛了。這種老油皮的話,妳伯才哥哥說也就罷了,妳怎麽能張這個口?”
“伯才哥哥妳再怎麽油皮,都要把船上的事情,細查壹個究竟,給我壹個說法。”
“妳要抓的小子古裏古怪,此時說不定都跑出八百裏外了,只是糾結在船上,又有什麽意思?再說了,妳若要把船上翻壹個遍,難道我還要陪著妳……”
他話音猛地壹頓,似是剛剛才醒悟,做恍然之狀:“我知道了,妳想拖延時間,這又有什麽意思?從來都是躲得過初壹,躲不過十五……”
“我聽人說,有些事情,說不明白,辨不明白,只有等了足夠的時間沈澱,才能弄清楚,伯才哥哥以為如何?”
兩人連珠炮似的話音,直到此刻,才略見消歇,只看得周圍劍修瞠目結舌。
但緊接著,這兩位就彼此壹個眼神交換,同時扭頭。
李伯才還加了壹聲:“何方妖物?”
長幡抖蕩,自然封閉虛空,劍氣森然。而廢墟之上,氣流翩然,若有趨處,便在這層層氣流之中,忽有光影扭曲,化為烏光壹縷,在漫天風雪下,徐徐盤折延展。
壹朵黑蓮,層層綻開。
有虛緲人影,自中而起,漫聲吟道:
“花開壹世起,花謝壹世終,生死幻滅法,只在癡夢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