問鏡

減肥專家

修真武俠

開春的季節,天氣還是冷的。山林間的夜風嗚嗚作響,吹進只剩半邊大門的道觀正殿,卻被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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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4章 長短先後 遠近高下

問鏡 by 減肥專家

2023-4-22 10:51

  魔種的植栽收取,走的是以假代真的路子,即謂“偷梁換柱”,“鳩占鵲巢”是也。
  魔種即為“假”,當其植入生靈神魂,使之成為“天魔眷屬”之後,即開始了以“假種子”取代“真種子”的過程,裏面又細分為兩套手段。
  壹是走長線,植入魔種之後,便以特殊法門,不斷培育,使“天魔眷屬”的修為不斷精進,生就超拔之力,雙方的聯系也愈發緊密,彼此妳來我往,各有收益,到最後才順勢取而代之。
  這種方式,魔種質量的提升幾無止境,理論上,便是最汙濁的六欲魔種,也能培育到自在魔種的至高境界,只是那樣,就不知是幾千幾萬年的功夫了。而且有時候處理失當,使魔種層次跌落反復,也是屢見不鮮。
  二是見急效。壹旦植入,與其精氣神勾連,生就魔種,不管品相階段,便強行取代“真種子”,將所得壹口吞下。這種方式未免粗暴,將會對“天魔眷屬”造成永久傷害,使之畢生難有寸進。而且暴力的結果,若已經是超拔層次也還罷了,若只是精進,甚或是六欲階段,強行置換,還會使真種蒙昧,層次受限,不可能獲得超階的力量。
  但畢竟是吞了“真種”,短期收益相當可觀,若有較大的“天魔眷屬”基數,完全可以用這種方法,迅速獲得提升,而且吞掉“真種”之後,置換過去的魔種,依然可以代替元神,使之神魂運轉無礙,並不斷供給養份過來,且因魔種性質之故,層次、質量相當穩定。
  當然,像是精進魔種的層次,對如今的余慈來說,有溫養滋潤之能,但用起來是個水磨功夫,便是成千上萬的堆在壹起,也難成質變,很難借之突破。
  總體來說,兩種手段各有利弊。但余慈選擇“留下”還是“吞掉”,是另有考慮。
  前者以人心為海,魔種為舟,順逆成事,算是王道正統,但越是如此,越需要精妙的心法操控,更需要極強的心力把持,不然壹個不慎,海嘯舟翻,還要受到反噬之苦。
  余慈壹來沒那麽些心力,二來也沒有心法——幽冥九藏秘術乃是攻伐之法,其內天魔三變雖有栽植魔種之術,卻是見急效的暴力法門;另壹部《無量虛空神照法典》倒是專講這類法門,可修煉起來耗時耗力,尤其是還要敬奉魔主……
  他躲還來不及呢,怎麽可能送上門去?
  從技術層面上,這條路就斷得差不多了,此外只能指望天魔眷屬本身,觀資質心性,若能自我突破,順風行船,也是美事。可是範陵容此人,野心極大,卻不在修行上,恐怕她本人也少有長生之想,這個可能,有等於無。
  相比之下,“吞掉”造成的損失,“不過”就是毀去範陵容的長生之途,好處倒是甚多……
  思至此處,他已有決斷。
  此時,軟伏在鬼厭膝頭的範陵容,也想說話。如今她心思明白,喘息卻還未定,身上受那鬼厭害人的手段,雖是最強烈的壹波沖擊過去,但余韻久長,以至於她當下還有些輕眩恍惚,整個人便似浮在弱水之上,只要動動手指,就要失去平衡,永淪在此,那時還不知會露出什麽醜態。
  她覺得,此時鬼厭玩弄的,或就是她僅存的壹線矜持吧,若能在這上面做做文章……她微咬銀牙,握著鬼厭袍角的手,攥得更緊了些,在低喘中輕聲道:“魔君恣意行事,卻不顧奴家身邊環伺豺狼,此間事若傳出去,我那龍心堂……”
  似是察覺其中怨尤,至此她已說不下去,只將瑧首擡起,被鬼厭拂落的如瀑青絲,半遮秀顏,眸光若即若離,不敢與鬼厭直視,似恐懼又似乞憐。
  然後,她看到眼前那可畏可怖的魔頭咧嘴而笑:“知道了……如今把龍心堂擡得越高,此後越能賣出個好價錢。是吧?”
  眼看壹步過去,登堂入室,可在落腳後卻發現,底下乃是萬丈深淵。範陵容情緒激變,不外如是。剎那間,她通體僵硬,與之相對,她肩頸忽地環上壹只柔若無骨的雪白裸臂。
  且何止肩頸,腰身、手臂,都被人摟住,且即時發力,把她向後拖,硬生生拖離了鬼厭膝頭。
  鬼厭就那麽咧嘴笑著,看她被後面衣衫行將褪盡的美婢拖走,直視那碧火燃燒的雙眼,範陵容空有步虛修為,卻是心頭戰栗,半絲力氣都使不出來。
  那四個美婢也不說話,只是劇烈地喘息,在似乎要燃燒起來的吞吐熱浪中,幾個纖纖弱質,變成了只憑本能行事的獸類,手法粗暴,她身上錦繡華服雖是交領形制,卻也從領口處硬扯向肩外,內裏褻衣的系帶都給扯斷,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大片雪白胸肌。
  這時,範陵容倏地感覺到了,碧落天域應有的寒意,她尖叫:“魔君!”
  尖銳的音波足以貫穿整個樓船。
  鬼厭撫掌大笑:“很好!”
  贊聲中,他站起身,披散的頭發像是魔王的披風,陰影充斥了整個廳堂。這壹瞬間,範陵容恍惚看到,有壹只似若無形的手,就那麽探入她的前額,在腦宮中發力壹攪!
  女子又壹聲嘶喊,伴著嘶啦裂帛聲,雪白肌體乍壹顯露,便被香汗淋漓嫩滑身子擠住。明明是火熱的肉體,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,她想思考,想找出脫身的辦法,可這時候,暈眩和恍惚無可抑制地侵襲而至。
  她張口想再呼喊什麽,可話到嘴邊,整個身子就像是再壹次過電,翻騰飛卷的六欲濁流,化為焚盡靈智的火焰,遍燒全身,不留壹點兒清明之地。
  鬼厭嘖了壹聲,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那交纏在壹處的幾具肉身,身形倏化虛無,就那麽從樓船中飛離,內外無壹人能發現他的蹤跡。
  最終,余慈選擇了“吞掉”魔種,現在,他要找地方去消化。
  由什麽消化,也需要好好計較壹番。
  王宏昌、胡四海等人從廳堂出來後,很自覺都到了下層去,在那裏找了壹處議事之地,但開始壹段時間,卻都是愁眉不展,氣氛十分沈悶。
  若定要在人們中間找壹個臉色最難看的,則非盧乾莫屬,不說別的,只是偷眼打量過來的幾道目光,就讓他有掀桌殺人的沖動。
  天海宗不算什麽大宗,在中型宗門裏,也不是特別強力的壹類,盧乾作為宗內二號人物,也才步虛上階的修為,絕大部分時間,都只靠著宗主郭紫陽的真人修為撐場面。
  宗門內有壹位長生真人,在千門萬戶的南國來說,確實有超拔同儕的本錢,可天海宗底蘊不足,郭紫陽進入真人境界,也只是壹個特例,且由於根基不穩,早結隱患。這壹位宗主算是眼光比較高遠的那種,早知不對,便將天海宗的大部分力量放在了經營上。
  郭紫陽先是尋到壹位八桿子打不著的族弟,其人在隨心閣為掌櫃之職,也算有些人脈,便刻意交結,借此人之力,與隨心閣打通了關系,賺了宗門經營的第壹桶金。
  可二十多年前,那壹位“族弟”被打發了去北荒坐堂,且是成績不佳,最終黯然回返,郁郁而終,受其影響,隨心閣對這壹條線都有了意見,漸漸生疏了,使得天海宗驟失強援,沒辦法,只能另開渠道。
  與龍心堂聯姻就是近年來的最大手筆。
  郭紫陽如何不知,範陵容野心甚大,非是佳婦,但其在南海、東海交界處,生意做得極好,與天海宗的產業可為互補,且那段時間,龍心堂依仗的壹個長生真人級別的靠山還出了岔子,正是尋找外援的時候,兩下壹拍即合,也確實過了壹段蜜月時光,可這壹切,都在海商會大山壓頂的手段之下,灰飛煙滅。
  正惶惑之時,已經近乎荒廢的那壹條線上,卻是主動傳來了消息,恢復了通聯,但其實質,還是要天海宗為其前軀,當槍頭子使喚,近兩個月的時間,在那邊的鼓動、利誘之下,壹個囊括東海、南海二十余個中小商家的聯盟便迅速成形。
  這裏面有多少人是因為“隨心閣”的號召而加入的呢?
  其實如果這些商家真的能夠戮力同心,未必就不能在海商會的陰影中,重趟出壹條路來,可是後面勢力拿出的手段,卻是註定了這只是壹個毫無任何可行性的臆想。
  便如眼前,羊肉沒吃到,反惹壹身騷,就是他自己行事,也未必會落得這般下場。
  聯盟,嘿嘿,聯盟!
  盧乾是負責天海宗產業經營的第壹人,這裏面的彎彎繞繞,他甚至比郭紫陽都要明白,但他嘴巴更嚴,他知道,事情遠遠不像人們自以為是的那般簡單。
  因為壹個偶然的機會,他借助當年在隨心閣經營的壹條人脈,得知了其內部的壹些變故——再怎麽高端的人脈,能將這種信息傳出來,就說明那個龐然大物的內部矛盾,已經深重到壹個極其可怕的程度了。
  壹念至此,他突地壹怔。原本他是想把這些個消息死死壓在心底,做夢都不再翻起來的,可怎麽突然莫名其妙地想了這麽多?
  他心頭莫名有些不安,搖了搖頭,正準備仔細將身心調理壹番,樓船上層,忽傳出範陵容的尖叫:
  “魔君!”
  這邊都是壹楞的空當兒,那邊又有尖叫傳下,然後,所有人看過來的眼神,比先前要更坦白了許多。
  盧乾再怎麽心機深沈,也覺得氣悶,他終於下定決心,不在這裏掩耳盜鈴,故做從容。他哼了壹聲,起身往門外去。若有選擇,他真想立刻遠離這條樓船,就算背後被人嘲笑,不去多想就成。
  可惜,在鬼厭沒有發話之前,沒人敢這麽做。
  大約是心理的問題,自從壹人獨處之後,時間就過得特別快,而且從那幾聲尖叫後,樓船上面也沒有別的聲息傳來,盧乾甚至還強迫自己行功壹遍,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,卻是仆役來叫門。
  “仙長,範東主剛剛離船了。”
  盧乾壹驚,從雲床上起身,開門便對那仆役喝道:“可曾留下話語?”
  仆役瞠目結舌,不知如何回答。
  盧乾也知道自己問得岔了,暗吸口氣,讓仆役退下,自己稍稍定神,緩步往剛才各商家的議事之地踱去。可才走了沒幾步路,樓船輕震,船舷外壹道彩光飛遁,轉眼不見。
  那是壹個路姓商家自有的“五精飛輪”,必是也遠走了。那人能有這膽子,十有八九,鬼厭早已經離船了,且還要走到範陵容前面。
  盧乾再也按捺不住,幾步便沖到下層議事處,可這裏壹個人也沒有,他拍了拍額頭,從舷窗外直接飛到上層。果然,在最初迎候鬼厭的廳堂中,那些同行大都在此,此時卻是議論紛紛。
  只壹進來。他便看到廳堂中央,橫豎倒臥的幾具雪白肉身,細看卻都是死了。
  他奇道:“鬼厭動的手?”
  旁邊恰是胡四海,聞言回頭看他壹眼,其中含義頗深:“不,是範東主……當著大夥兒的面兒下手。”
  盧乾啞然。
  在他們這些商家眼中,幾個美婢,也不是什麽特別值錢的貨色,死了就是死了,但由範陵容動手,卻不由讓人多想壹層。
  看廳中壹片狼藉,多數人能猜出壹個男性“喜聞樂見”的答案,卻為盧乾所不屑,他更願意相信,這是範陵容與鬼厭私相授受,為防消息走露,來壹個殺人滅口。
  只是怎麽會用這種拙劣的辦法?
  胡四海卻在事後看到範陵容壹面,低聲道:“鬼厭魔功可怕,範東主精氣虧損甚巨,心神亦不穩定,唉,真怕她會做出什麽傻事!”
  盧乾眉頭壹皺,有些不以為然,既對胡四海假惺惺的態度,也對他的判斷。但隨即又想起壹事:“路東主怎麽走得那麽急?”
  “嘿嘿,大約是表功去了吧。”胡四海嘴裏幹笑,臉上卻殊無笑意。
  盧乾聞之色變:“怎麽就讓他走了?”
  所謂“表功”,不外乎就是向隨心閣那邊通風報信,可他們這些人滯留船上,除了畏懼鬼厭魔威之外,也有忌憚消息走露,想商量出對策的想法,不然流傳出去,正滿天下追索鬼厭的論劍軒,還不立刻定他們壹個“天魔眷屬”的名頭,隨時拔劍問斬?
  胡四海哼了壹聲:“正主兒都走了,老路的身份擺在那兒,誰能攔他?”
  “我知道他是暗線,可是……”
  說了半截,盧遁頓足長嘆,終於明白,就算精明強幹如胡四海,在此連番受挫之下,也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,當然,這家夥更不明白壹件事:
  隨心閣的渠道,未必就代表隨心閣。
  某些人,是撐不起事兒的!
  隨心閣?
  已在數千裏開外的余慈搖了搖頭,若只是這樣的話,這邊他就沒什麽興趣了!
  他在樓船上,在這些商家東主腦宮內,都種了壹點兒魔識,再以“亂欲精”的法門略加操弄,便使這些人雜念叢生,不自覺意識流動,放出許多隱秘。綜合起來看,這些人後面的勢力,自然再瞞不過他。
  不過,千頭萬緒,總要分壹個輕重緩急,對余慈來講,隨心閣、海商會之間矛盾,以及圍繞海鷗墟的種種變故,純粹就是麻煩,知道了緣由,以便於趨利避害就好。
  其實,若不是從範陵容那邊得知,此事涉及壹位久未見面的熟人,讓他有些感慨,他直接就遠走高飛了,諒隨心閣也抓不住他的手尾。
  目前,他最重要的事情,還是脫身——從道意玉蟬裏脫身,而非沈迷在鬼厭這虛假的外殼之下。
  這樣,那壹顆置換出來的“真種子”由什麽消化,也就有了答案。
  置換出來的真種子,不算仙丹,卻也不無小補,目前有幾個去處。
  壹是本體;二是分化出的念頭;三是鬼厭;第四個就是封在鬼厭魔身之中,正受煉化的黑蛟殘軀。
  分化的念頭乃是目前鬼厭成就真人的核心要害,就長遠來說,重要性遠超過鬼厭本身,至於黑蛟殘軀,則事關血疫龍瘟的變化,乃至《未來星宿劫經》的妙詣,裏面也很有些計較。
  余慈估計,若是由後面三個吸收那真種子,都能即刻見效,變化的幅度還要依序遞增,倒是本體,雖是第壹個要緊處,卻很有些尷尬。
  因為目前他根本就拿不出壹個有效的法子,打通與本體的聯系渠道。
  厚厚的三方元氣所結外殼,連本體分化的念頭都給阻絕在外,也就是幾個“信眾”,能通過承啟天迂回觸及。
  可他手中的真種子,是強行置換所得,與正統的“妳來我往”的方式截然不同,沒有通往承啟天的渠道,也就無法為本體所用。
  余慈倒是早想到此節,他置換出範陵容的真種,壹是想完全掌控此女,二是想獲得壹份即刻的高額產出,而當魔種將真種取而代之後,後續供養就能為本體所用了,何樂而不為?
  想想也是滑稽,那些天魔眷屬都能與他的本體產生或多或少的聯系,他自己反倒無路可進,此間差異,細思來還是神主法門之故。利用這壹法門,給自己解套,思路應是正確的,卻總是迂回個圈子,讓人無奈。
  他總不能自己信自己去!
  想至此處,他哈哈壹笑,可緊接著,笑音戛然而止,因為在此刻,有壹道靈光,如神龍乍現,見首不見尾,隱入迷雲之中,縹緲不知所在。
  他分化的念頭,也算是真人境界,在這個層面上,這等照亮腦宮的靈光,何等寶貴,如何能丟掉?轉眼尋脈而上,經壹番捕捉,終於抓著壹鱗半爪。
  那是壹個說不出含義的紋路片斷,他可以確認,這是他蕪雜記憶中,壹個極關鍵的點。
  只是如今這壹顆分化的念頭,與本體分離,大多事情雖然都有印象,卻只能是浮光掠影,記不得詳實之處,尋找起細節,分外困難。
  余慈知道急不得,也能沈得住氣,壹時想不通透,他便直飛碧落高處,坐在壹團浮空花上,自有森然寒意,驅逐那些天域生靈,得了清凈,便澄清心神,細細回溯過往。
  時間壹點壹滴過去,日度月移,余慈轉眼在此處坐了壹日時光,眼見著記憶越來越清晰,越來越接近,他心神卻壹震,眼前情景盡都搖晃。
  他皺皺眉頭,由於心神足夠清凈,倒沒有被打斷,先留了份兒心念在此,算是標識,這才移去心神。
  卻是範陵容終於到了。
  範陵容自從離了樓船,乘自己座駕,連飛了壹日夜,已經來到了海龍城與天馬城之間壹處江水上空。
  這裏是離羅東江最廣闊的區域之壹,兩岸間距最遠處超過千裏,處身此地,水天壹色,但覺上下左右壹片汪洋,巨魚大龜時隱時現,由此再向東,越過海龍城,就到了東海。
  範陵容不再向前,自雲層飛落,壹日前她就發出消息,對方也有回應,早在此處等著了。
  她所乘飛梭才壹沾水,便化為壹艘烏篷小船,很不起眼,順江而下,範陵容坐在窄小的船艙之中,讓近身侍女操舟,自己則取出聯絡專用的壹個小鼎,點燃其中信香。
  那香燒得極快,兩息時間,便化為壹小撮灰燼,煙氣淡白,從艙中散出,江風壹吹,就不見了蹤影。
  範陵容便默默等待。
  不多時,烏篷船前約七八裏處,忽起壹片大霧,這霧來得又急又怪,從遠方傾壓而至,轉眼彌漫江天,不見邊際。尤其是霧中隱約可見高閣參天,煙氣如流,中有鶴飛鳳翔,似真似幻,便如海市蜃樓壹般。
  操舟的侍女吃了壹驚:“隨心閣的‘萬化舟’,怎地在此?”
  作為範陵容的心腹,她多少知道壹點兒主人如今的立場,名義上還受隨心閣的鉗制,其實已有自立之實,此時又是來見旁人,若是給抓個現形,可怎生得了?
  範陵容也有些意外,但她如今心態大有變化,愈發深遠幽暗,很能沈得住氣,略壹思索,便有計較:
  “我知道了,我壹人去,妳駕了船離開便是。”
  侍女不敢置疑,應了壹聲,將烏篷船掉頭,看範陵容輕提裙角,如淩波仙子壹般,踏足水面,這才引棹而去,似緩而疾,很快就不見了蹤影。
  待烏篷船走遠了,範陵容才輕盈舉步,在江面上如履平地,朝那渾茫無邊的霧氣中行去。
  霧中高閣,非是海市蜃樓,而是隨心閣壹艘了不起的寶舟,名曰萬化,就體積而言,並不比移山雲舟差得太多,而且行止間,暗霧奔湧,隨勢變化,難測深淺,極為神秘。
  此舟本是兩劫前,某個隨心閣主造出來,以為代步之用。但後來就覺得,商家處事,還是以圓融平和為上,此舟太過獨特神異,有礙隨心閣的形象,便封存不用。可五十年前,這艘寶船終究還是給拖了出來。
  範陵容擡頭打量霧氣中雄偉的船身,心中則對當年與此船相關的爭論下了斷語:“人生在世,若不得長生,當踞此舟,蹈四海,遊八荒,萬眾景從,方是快意。銅郎君此事倒做得有些氣魄……”
  正想到此處,便在高閣之上,有笑聲便橫過江面:“範東主何來太遲,雷銅在此久候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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